汤姆·华森 著
给读者的信
亲爱的基督徒读者：
圣徒今生有两大恩惠是绝不可少的，就是信心和悔改。他凭这两扇翅膀，飞向天堂。信心和悔改保存人属灵的生命，犹如热量及适宜的湿度，保存天然的生命一样。我在本书中讨论其中一个恩惠，就是悔改。
教父屈梭多模（Chrysostom）认为在 Arcadius 大帝面前，最适宜宣讲的信息，便是悔改。奥古斯丁睡卧在床的时候，请人把悔罪诗篇抄录在他面前，经常细阅，纵泪满面。悔改，永远不会不合时；它正如工匠的工具，战士的武器，随手派上用场。若我的想法不错的话，现今时代所需要的，是一些实用的指南，过于争议辩论。
我起初原想把这些默想的内容，埋藏在书桌里，让它悄然寂灭；可是，又深感这时代极需要这样的信息，故此打消了原先的决定，把它展示供人审阅。
悔改有排垢清洗的功用，不要惧怕这一服药方。正如屈梭多模（Chrysostom）说，要击打你的灵魂；击打它，这一下能救它免死。我们对罪若有更多的创痛，眼眶更涌出泪水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那样，我们便清楚看见神的灵在悔改的泉水运行，虽然波涛起伏，却清澈纯净。泪水的滋润，使罪干枯，使神的怒火消灭。悔改，使敬虔得以滋长，开怜悯的窗户。我们起步归主时，心灵痛悔愈多，日后的悔意愈少。
信徒啊！你苦恼愁烦，是否为了其它事物，而不是为了罪？属世的眼泪洒在地上，惟有敬虔的泪保存在瓶子里（诗56:8）。千万别以为敬虔的眼泪是多余的，不必要的。教父特土良(Tertullian)说他出生在世，就是为了悔改，别无其它目的。罪若不被淹没，灵魂则被焚。不要说悔改难若登天，凡卓越的美事，必然要竭力追求。一个掘金的人不会因为流汗而停工。穿过困难进入天堂，胜于舒舒服服往地狱。被定罪沉沦的人，是否不惜任何代价求神派使者来宣告神的怜悯，悦纳他们的悔改？他们的叹息呻吟如雷响，传达天上，泪水如何泛滥，可是已经太迟了。他们的眼泪只可以为自己的愚昧而流，再也得不到怜悯了。因此，朋友，当我们还在坟墓的这一边，就当与神和好！明天说不定就是生命的尽头，今日就悔改吧！我们该效法古圣，鞭策灵魂，牺牲欲望，披上麻衣，指望得到白袍。彼得曾在泪水中浸浴，敬虔的女士保拉（Paula）（耶柔米 Jerome笔下的人物），像乐园的小鸟，在罪恶的灰尘中自卑痛悔。除了个人的差错之外，全地都沈溺在可怖的境况中，呼唤我们献上眼泪。忠贞纯洁，非不复存？这个时代，正如先前在诸省中做王后的（哀 1:1），其它国家的禾捆围着我们的禾捆下拜（创 37:7），可是，我们的荣耀岂非如鸟飞去了（何9:11）？前面还有什么严酷的遭遇，我们无法预知，但星云浓雾即已升起，恐怕雷轰即将临到。这一切岂不该唤醒我们，激起谦卑俯伏的灵？天风已四方八面吹来，我们岂可仍在桅杆顶上沈睡？啊！愿我们眼中的瞳人流泪不止（哀 2:18）！
我这序言不再多说了，但求神祝福这本册子，让它如箭射出，虽然像无的放矢，也能指向标竿，置罪于死地，这是我深切祈愿的。
我是你灵魂幸福的祝祷使者
Thomas Watson
1668 年 5 月 25 日
第一章 初探
保罗被帖土罗诬告为叛徒 ，“我们看这个人，如同瘟疫一般，是鼓动普天下众犹太人生乱的 ”。（ 徒 24 ：5 ） 使徒行传第26章记载， 保罗在腓士都和亚基帕王面前作了一番申辨。
保罗不愧为雄辩家 ， 他对王的攻势包括：
（一）用手势 ：他伸手分诉 ，这是当时演讲者的习惯。
（二）用言词 ：“亚基帕王啊！犹太人今日所告我的一切事，今日得在你面前分诉，实为万幸。”（徒26:2）
接着，保罗从三方面恳切陈述，叫亚基帕王差不多信主：
（一）他追述未信主前的生活方式：“是按着我们教中最严紧的教门，作了法利赛人。”（第5节）。在尚未重生的年日里，他热衷于传统，任何抵挡的人，都被他错谬的炽焰灼伤；“我把许多圣徒囚在监里”（第10节）。
（二）他追述重生的经历：“我看见从天发光，比日头还亮,”（第十三节）。这光正是基督荣耀的身体所发的光。“我就听见有声音用希伯来话向我说：‘扫罗，扫罗！为甚么逼迫我？’身体即受了伤，天上的头这样呼喊着。保罗见这光，听见这声音，大大惊慌仆倒在地：‘我说，主啊！你是谁？’主说：‘我就是你所逼迫的耶稣。’”（第14至15节）。这时，保罗就自我解脱出来，一切自以为义的意念消除了，他接续在基督的义上，得着天堂的盼望。
（三）他追述信主后的生活方式。从前逼迫人的，如今当了传道人：“你起来站着！我特意向你显现，要派你作执事，作见证，将你所看见的事和我将要指示你的事证明出来。”（第16节）。保罗这被拣选的器皿，被上帝拯救改造过来，他实在多多劳苦作义工，正如他昔日拼命伤害信徒一般。以往，他逼迫信徒至死地，如今他传道叫罪人得生 。上帝起初差他到大马色的犹太人那里去，后来扩张他的疆域向外邦人传道。他所传的主题是：“应当悔改归向上帝，行事与悔改的心相称。”（第20节）。多重大的课题！我不想辩论信心与悔改的先后次序。当然，信徒生命最先表现的，是“悔改”；可是，我觉得信心的种子必先在心田中动工。假如一枝点亮的蜡烛带进房间来，当然先见其光，但蜡烛本身先于光。因此，我们先看见的，是悔改的果子，而信心的萌芽必然在先。
信心在心中萌芽先于悔改，这观念起源于悔改是一项恩典，只有活着的人才可以承受。既是这样，人的灵魂若非有信，怎能活着呢？“义人必因信得生。”（来10：38）。所以在悔改者心中，必然有一点信心的种子，否则便是死的悔改，毫无价值。
无论信心悔改谁先谁后，我深信悔改的重要性不容置疑，人不悔改就无法得救。保罗沉船后，凭木板漂浮物游水上岸（徒27：44）。我们在亚当里都沉了船，悔改就是沉船后唯一的木板游往天堂。信徒有重大又严肃的职责，就是要悔改归向上帝：“天国近了，你们应当悔改。”（太3：2）“所以你们当悔改归正，使你们的罪得以涂抹。”（徒3：19）“你当懊悔你这罪恶。”（徒8：22）从这里三个见证人的口，确认了这真理。悔改是最基础的恩典：“不必再立根基，就如那懊悔死行…”（来6：1）。因此，任何信仰若不建基在这真理上，就必倒塌。
悔改，是一项恩典，是福音的要求。有人认为这是律法主义，但基督首次开口传道，就吩咐人要悔改（太4：17）。他升天前临别的话也强调这点，“要奉他的名传悔改赦罪的道。”（路24：47）使徒们一切所行的都是遵从这话：“他们就出去，传道叫人悔改。”（可6：12）
悔改完全是福音的恩典。凭行为之约是没有悔改的；犯罪者死。悔改，是从福音而来。基督用血作了买赎，叫悔改的罪人得救。律法原要求个人完全的、终生的顺服，达不到这标准的都受咒诅：“凡以律法为本的，都是被咒诅的。”（加3：10）律法不是说，凡不能完全顺服的，应当悔改，而是说他要被咒诅。因此，悔改的教义只有在福音里显明。
悔改是怎样作成的呢？成就悔改的过程有二：
（一）上帝的道成就悔改。
“众人听见这话，觉得扎心。”（徒2：37）上帝使用传讲的真道，推动悔改的果效。上帝的道有如大锤，有如火（耶23：29）。锤用以打碎，火用以溶化人的心。上帝的道能大有功效地被传出去，是多么大的祝福啊！那扑灭天堂之光的，若想逃脱地狱真是难上加难了。
（二）上帝的灵成就悔改。
传道人不过是管风琴而已，他们的话产生功效，乃是圣灵“吹气”在他们身上：“彼得还说这话的时候，圣灵降在一切听道的人身上。”（徒10：44）。圣灵与上帝的道同工，光照人心，叫人归向上帝。圣灵触摸人的心，人心便在泪水中融化：“我必将那施恩叫人恳求的灵，浇灌大卫家和耶路撒冷的居民。他们必仰望我，就是他们所扎的；必为我悲哀。”（迦12：10）试看上帝的道在人身上，有许多不同的反应，相当有趣。有的人像听约拿讲道，心中柔顺，泪流满脸。有的听道像聋子听音乐，毫无反应。有人因上帝的道向上，有人反而向下。同样的泥土，种出葡萄，也种出苦菜来。为什么上帝的话有如此不同的果效呢？乃因上帝的圣灵把真道带进这人的良心里面去了，却没有进入那人的良心。这人接受了圣灵的恩膏，那人却没有（约壹2：20）。啊！让我们求上帝使露水和吗哪齐降，让圣灵与真道同行。礼仪的车辆不能载人上天堂，除非圣灵与车同行（徒8：29）。
第二章 假悔改
认识真悔改之先，我先说明什么不是真悔改。有好几种假的悔改,奥古斯丁因此说：“许多人在悔改中被定罪”。他指的是虚假的悔改，人在伪装的悔改中自欺。
(一)第一种虚假的悔改，是在律法面前的恐慌。
人在罪中沉浸日久，终于被上帝捉住了，叫他看见自己正奔向绝路，他苦恼极了。过了不久，良心的风暴吹过了，他平静下来。于是他认为自己已经真正悔改了，因为他经历了罪的苦况。不过，别被他愚弄了，这不是真的悔改。亚哈王和犹大，内心都曾苦恼了好一阵子。但是，方寸大乱的罪人，和悔改的罪人完全是两回事。罪疚感足以产生恐慌，唯有恩典的融合产生悔改。若是痛苦烦恼足以叫人悔改，那么地狱里定了罪的人，都最该痛悔了，因为他们的苦况已年以复加。悔改，在乎内心的回转。人可以充满恐慌，内心却没有转向。
（二）另一种假冒的悔改，是拒罪的决心
人可以立志发誓，却尚未悔改。“你说，我必不背逆”（耶2：20）。这是个决志，但看看下面的话：“你在各高岗上，各青翠树下，屈身行淫”。她虽然隆重地订了婚，却与神若即若离，追随她的偶像。我们曾经看见一个人垂危在病床上，向神怎样苦苦哀求，若上帝医治他，他便如此这般；可是，他的心依旧充满坏事。在新的试探里，旧人的心态显露无遗。
决心离开罪恶，有几种可能：
(1)由于眼前的绝境。不是因为罪恶可恶，而是因为罪使他痛苦。这决心可能会消失。
(2)由于惧怕将来的厄运，怕死怕地狱。“我就观看，有一匹灰色的马，骑在马上的，名字叫作死，阴府也随着他”（启6：8）。罪人知道死门当前，难逃审判台，他有什么不肯做？有什么誓不肯发？病床上发的誓，会因贪爱罪而背誓。情急之下的决志誓言，万不可靠；它在风暴中发起，在风平浪静中消失。
（三）第三种假冒的悔改，就是离弃恶习。
我同意离罪是重大的举动。人视罪如宝，宁肯不要孩子，也不愿放弃情欲。“我岂可……为心中的罪恶，献我身所生的么？”（弥6：7）人可以离罪，却没有悔改。
(1)人可以离开某些罪，却仍保留其它罪。正如希律王多方自我革新，却丢不下乱伦的罪。
(2)人会放弃旧的罪，为要享受新的罪，好比辞掉旧佣人，请个新佣人。这是罪的更替。罪更换了，心却仍然未改。人少年做浪子，老来放高利贷。奴隶被卖给犹太人，犹太人又把他卖给土耳其人，主人换了，他却仍旧是奴隶。因此，人可以从一件罪转到另一件罪，他仍旧是罪人。
(3)人离罪可能不是来自恩典的能力，而是来自利益的考虑。他看出这罪虽然畅快，却对他有损，使他信誉有亏，或对健康不利，令财产损失等等。这样，出于谨慎的盘算，他放弃了这罪。真正的离罪，是恩典的动力贯注人心，叫罪行止住，好比光线注入，黑暗便止住了。
第三章 真悔改的本质（第一项成份：知罪）
接下去我要描述福音里的悔改。悔改是上帝的灵的恩典，叫罪人内心谦卑降服，生命有可见的改变。再详细解释一下：悔改是属灵的药方，含有六种特别的成份：
1.知罪
2.为罪忧伤
3.认罪
4.以罪为耻
5.恨罪
6.离罪
差了任何一项，就失了它的特质。
第一项成份：知罪
基督治疗的第一步是开人的眼（徒26：18）。浪子的故事中，浪子悔改最值得注意的是“他醒悟过来”（路15：17）。他看清楚自己是个罪人，彻头彻尾的罪人。人归向基督以先，必须醒悟过来。所罗门论到悔改之道，也以这个为首要条件：“他们若在掳到之地想起罪来，回心转意”（列上8：47）。人必先知道自己的罪，知道心灵的顽疾是什么，然后才会真正谦卑降服。上帝起初最先创造的是光；同样，悔改的人最首要的是得光照：“如今在主里面是光明的”（弗5：8）。眼睛的功用是视力和流泪，必先看见罪，才会为罪流泪。
因此我认为若不先知罪，人不可能悔改。很多人洞悉他人的错失，以为自己心地良善，却完全看不见自己有错。两个人同住一起，同吃同喝，却互不相识，你说奇怪不？罪人也是这样。他的身体与灵魂住在一起，一同工作，可是自己竟不认识自己。他不认识自己内心的光景，也不知道自己与地狱同行。人用面纱遮掩了自己的无知与自我中心，也同样遮掩了自己看不见的灵魂残缺。魔鬼像养鹰者待鹰一般待人，用套子封盖头部，使他盲目下地狱：“刀必临到……他的右眼上”（迦11：17）。人对世上的事看得很透彻，但心灵的眼却迟钝不灵。他看不见罪的丑恶，刀临到他的右眼。
第三章 真悔改的本质（第二项成份：为罪忧伤）
第二项成份：为罪忧伤
“我要因我的罪忧愁”（诗38：18）。安波罗修（Ambrose）说忧愁是灵魂的苦涩。希伯来字“忧愁”，表示“灵魂犹如被钉在木头上一般”。因此，这节经文实在描绘了真正的悔改：“他们必仰望我，就是他们所扎的，必为我悲哀”（迦12：10），他们感受到十架的钉子刺透肋旁。人悔改而没有忧伤，就如女人生产未经疼痛。人未经怀疑便相信，他的信心值得被质疑；同样，悔改而未经忧伤，他的悔改也值得被怀疑。
殉道者为基督流血，悔改者为罪流泪：“（她）站在耶稣背后，挨着他的脚哭”（路7：38）。看这容器怎样倾倒下来，她心中的忧伤也从眼里倾流。祭司洗濯用的铜盆（出30：18），正是这样的双层洗濯盆：基督宝血的洗濯盆，凭信把我们洗净；眼泪的洗濯盆，在悔改时把我们沐洗；真正的悔改，必然激动心灵进入忧伤的景况。人能痛哭流涕，要感谢神；雨天是好的，因他知道他不会后悔这悔改。忧伤的饼虽然味苦，却使心坚强有力（诗104：15；林后7：10）。
为罪忧伤不是表面的，乃是圣洁的苦楚，圣经里称之为破碎的心：“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”（诗51：17）；也是撕裂的心：“你们要撕裂心肠”（珥2：13）。还有其它字眼：“拍腿叹息”（耶31：19），“捶着胸”（路18：13），“身披麻布”（赛22：12），“拔了头发和胡须”（拉9：3）。这些都是内心忧伤的外在表现。这样的忧伤为的是：
(1)以基督为至宝。基督对困扰的心灵是何等宝贵的救主！这时，基督真正是基督，怜悯真正是怜悯。人心若未充满懊悔，就未适合基督进去。试想一个人伤口鲜血涌流之时，最欢迎的就是手术医生来到！
(2)把罪驱除。罪带来忧伤，忧伤却能铲除罪。从上帝来的忧伤是良药，能把心灵的毒素辟除。有人说葡萄枝子的蕊汁，可以治疗痲疯病。同样，悔罪者流的泪水，也能医治罪的痲疯病。咸泪水能杀除良心的害虫。
(3)带进持久的安慰。“流泪撒种的，必欢呼收割”（诗126：5）。悔罪者在湿泪中撒种，却收割美味。悔改把罪的恶瘤破除，心灵才得以安舒。哈拿痛哭之后离开，不再忧伤（撒上1：18）。神因人的罪搅动他的灵魂，正如天使搅动池子一般（约5：4），为要叫人得医治。不过，不是所有忧伤都印证真正的悔改。真假忧伤的分别，犹如甜美的春泉与咸涩的海水的分别。使徒说“依着上帝的意思忧愁”（林后7：9）。
第三章 真悔改的本质（到底如何按照上帝的旨意忧愁？）
到底如何按照上帝的旨意忧愁？有六种特质：
（一）真正属上帝的忧愁是内在的。
内在有两层意思：
(1)内心的忧愁。假冒者的忧愁露在脸上：“他们把脸弄得难看”（太6：16）。他们愁眉哭脸，只此而已，像露水湿了叶子的表面，却不能渗透地土。亚哈的懊悔只是外在的陈列，衣服撕裂了，但心灵没有撕裂（列上21：27）。属上帝的忧愁深入内心，像血管在内流血。心灵会因罪而流血：“觉得扎心”（徒2：37）。人犯罪主要是从心开始的，所以忧愁也该从心发起。
(2)对心里的罪忧愁。罪先发源生长于心里。保罗因肢体的律忧愁（罗7：23）。真正懊悔忧伤的人，是为内心搅混的自傲与情欲忧伤。他忧伤的，是“苦罪的根”，虽然并未长出行动的花来。恶人会为丑闻昭彰的罪烦忧，但真正悔改的人，是为内心的丑恶悲痛。
（二）从上帝来的忧愁是真诚的。
这种忧愁是因为得罪了上帝，而不是因为刑罚。他侵犯了上帝的律例，冒犯了上帝的爱。这事叫心灵溶于泪水中。人可以忧愁懊悔，却并没有悔改，正如贼匪因被捕而懊悔，不是因为自己偷了东西，而是因为要受罚。假冒的人忧愁，是因为罪的恶果不好受。我听过一个水泉，只在饥荒前夕才有水流出。同样，除非上帝的审判临近，他们不会流泪。法老王为青蛙和河里的血愁烦，胜于自己的罪。可是，真正从上帝来的忧愁，只因得罪了上帝；虽然没有良心的仗要打，没有魔鬼要控诉，没有地狱的刑罚，这人的心灵依然忧伤，因为触犯了上帝。“我的罪常在我面前”（诗51：3）。大卫并没有说，刀剑的危险常在我面前，而是“我的罪”。啊，我怎能冒犯这么仁慈善良的上帝，我怎能叫我的安慰者忧伤！为此我心碎！
从上帝来的忧伤之所以真诚，是因为信徒深知自己已脱离了地狱的炮火，不再被定罪；他依然忧愁，因得罪了那赐他白白恩典饶恕他的上帝。
（三）从上帝来的忧愁是满心信靠的。
这忧愁与信心结合：“孩子的父亲立时喊着说：我信”（可9：24）。这里对罪的忧愁，与信心调和，正如带水点的云层，有鲜红的天虹相送。属灵的忧愁，若没有信心的滑轮提升，就必沈溺。我们的罪常在我们面前，同样，上帝的应许也该常在我们面前。当我们刺痛万分的时候，就当举目仰望我们的铜蛇基督。有人受世间的创伤，满脸浮肿连眼也几乎张不开；哭泣把信心的眼睛弄瞎了，没有什么益处。若心灵里没有信心的晨曦照亮，这忧愁并非出自谦卑，而是走向绝望。
（四）从上帝来的忧愁是大忧愁
“那日耶路撒冷必有大大的悲哀，如米吉多平原之哈达临门的悲哀”（迦12：11）。约西亚死的日子，两个日头落下了，全地举哀大大忧伤。同样，对罪的忧愁也该达这样的高峰，彻骨的哀痛，从心底发出哀叹。
问题一：是否人人忧愁有同一深度？
答：不，忧愁的果效有深有浅，比如生产必有产痛，但程度各有不同。
(1)有人天性强硬高傲，不容易叫他屈服。这种人需要更大的谦卑降服，比如骨节硬朗的木材，要更猛烈的斧刀才能砍开。
(2)有人犯的罪特别凶险邪恶，他们的悔改必须与罪行相称。病人生痛疮，有的用针便可以穿破，有的要用大刺针才成。罪大恶极的罪人，需要律法的大钟来击打。
(3)有的人被召高位事奉，成为上帝重用的工人，他必受更重的谦卑磨炼。上帝拣选作教会柱石的，必受更多雕琢。就如保罗，使徒中的王子，要在外邦人的君王面前竖起上帝的旗帜，他的心必须被悔改的针更深深刺透。
问题二：这样，每个人对罪的忧愁该有多深呢？
答：这忧愁必须与世上任何损失的忧愁同样深。人哭泣，眼必然红肿。“他们必仰望我，就是他们所扎的，必为我悲哀，如丧独生子。”（迦12：10）。对罪的忧愁，必须超越世间的忧愁。得罪上帝的忧伤，必须甚于丧失亲人的忧伤。“当那日，万军之耶和华叫人哭泣哀号，头上光秃身披麻衣。”（赛22：12）：这是因为罪。至于安葬死人，上帝反而禁止哭号和秃头（耶22：10；16：6），表示人为罪忧伤，必超越坟前的忧伤。这道理很明显，因为埋葬死人，不过是一个朋友离开；犯了罪，是上帝离开了。
为罪的忧伤如此深重，该吞灭所有其它忧伤，比如胆石痛与痛风一同出现，胆石痛必然掩没痛风一样。
我们为罪哀伤痛悔的程度，必须达到犯罪当时畅快的程度。昔日大卫悔罪的深切，必然超越他与拔士巴的欢愉。
悔罪的忧愁程度，该使我们甘愿放弃那叫我们得利、得欢乐的罪。人患病痊愈了，身体自然显得强健有力。信徒悔罪的程度够强，足把爱罪的倾向铲除。
（五）从上帝来的忧愁有时需要附上赔偿。
凡亏负了人，在交易中讹诈不公，就该按良心向人赔偿。这方面有很明显的律法：“他要承认所犯的罪，将所亏负人的，如数赔还，另外加上五分之一，也归与所亏负的人”（民5：7）。因此，撒该向人赔偿：“我若讹诈了谁，就还他四倍”（路19：8）。还有，土耳其伟人Selymus垂死之时，Pyrrhus劝他把从波斯商人骗取的财富，拿来作慈善用，他却说该归还给原主。难道基督徒的信仰不该比土耳其商人的可兰经更胜一筹么？一个垂死的人若把灵魂交还给上帝，却把不法所得之财归给朋友，这决不恰当。我想上帝一定不会接纳他的灵魂。奥古斯丁说：“不赔偿则没赦免”。老Latimer也说：“你若不偿还不法获取之物，你在地狱必咳嗽。”
问题一：人若讹诈了别人，后者却已去世，怎么办？
答：他要把不义之财还给那人的子孙或继承人。若都已不生存了，那就该归给上帝，把不义之财纳入上帝的仓库里，赒济穷人。
问题二：若那行不义的人死了，怎么办？
答：这样，那人的子孙要做赔偿。请留意：若有人承继了产业，又晓得遗下产业给他的人讹诈了他人，带着罪疚去世，那么，承继或管理这产业的人，凭良心必须偿还，否则神的咒诅必及这家。
问题三：若人讹诈了别人，却无力偿还，怎么办？
答：他要在上帝面前衷心自卑，答应那被亏负的对方，若上帝使他有能力，他必定全偿还为止。上帝必悦纳他这立志。
（六）从上帝来的忧愁是持久的
不是情感激动洒几滴眼泪便算了结。有人听道会流泪哭泣，却只如四月春雨，一下子便没事；又如血管伤破，不一会儿便凝结。真正的忧愁必须经常不绝。信徒啊！你灵魂的恶疾经常侵扰，因此必须不住以悔改来治疗。这种忧愁是“按上帝的心意忧愁”。
应用：人若从来没有经历这从上帝来的忧愁，他离悔改实在极其遥远！例如：
(1)罗马教徒。他们置悔改的精粹而不理，把悔改变为修行，包括禁食、赎罪卷、朝圣等等，这些事全没有属灵忧愁的成份。他们苦待己身，心灵却没有破碎。这是什么？不过是悔改的尸骸罢了。
(2)肉体的新教徒(基督徒)。对从上帝来的忧愁全然陌生。他们对于罪根本无法认真地思想，也不想花费脑筋在这事上。Paracelsus（16世纪一位瑞士医生）说：有一种疯狂症，令病者狂舞而死。同样，罪人在欢乐之中过日子，抛开一切忧愁，跳舞进入审判里。有人活了一把年岁，却从来未在上帝的瓶子滴下一滴眼泪，也完全不懂什么是心灵的破碎。若家产损失了，他们会哭泣苦恼、绝望，但对于罪，心灵丝毫没有痛苦。
忧愁有两个层面：首先，是理性的忧愁，心灵对罪有种不满的反应，宁愿选择任何苦刑，也不承认有罪。其次，是敏锐的忧愁，从涌流的泪水表露出来。第一层面每个上帝的儿女都有；但第二层面，从眼里涌流的忧愁，却不是人人都有了。可是，流泪的痛悔者最受称扬，基督也认为眼睛容易哀恸哭泣的，是美丽的，该受赞扬。事实上，罪应该使我们哭泣。我们通常因物质大受损失而哭，但犯罪是损失了上帝的喜悦。米迦失去神像且哭泣，说：“你们将我所作的神像和祭司都带了去，我还有所剩的么？”（士18：24），何况我们的罪把真神带走，岂不更应该哭泣？
有人会问，悔改与忧愁是否要时常抱持一样呢？不错，悔改必须时常在心灵里保持不灭，但有两个时间要用特别的形式，把悔改的心复苏：
(1)领受圣餐之前。这属灵的逾越节要与苦菜同吃，眼睛要重新因流泪而浮肿，忧伤的溪流涌溢。悔改的心境，乃合乎圣礼真义的心境。破碎的心灵与破碎的基督，互相呼应。对罪愈尝受苦味，基督的甜蜜就愈加甜美。雅各哭泣的时候，他找到了上帝：“雅各便给那地方起名叫毗努伊勒，意思说：‘我面对面见了上帝…’，”（创32：30）。在守圣礼时，若想安舒地寻着基督，就该在那里流泪哭泣。基督对那谦卑悔改的人说，正如对多马说：“伸出你的手来，探入我的肋旁。”（约20：27），这样，那流血的伤痕便医治你。
(2)另一个悔改的特别时刻，就是死亡的时刻。这该是个哭泣的日子，是往天堂去之前最后的工作，最香醇的泪水该留待这一刻。这时要深切悔改，我们犯罪如此多，流泪何等少，上帝的袋满满，瓶子却空空（伯14：17）。这时该懊悔；何以不及早悔改转回，何以心灵的堡垒拒绝上帝如此长久，才在悔改中拆平。这时该悔改何以没有更爱基督，何以没从祂多吸取美德，何以没更荣耀祂。垂死时的忧愁，是因生命充满空白和污点，一生的任务满披罪污，顺服不够全心，在上帝的路上残缺跛行。灵魂脱离身体之际，该从泪海中游渡天堂。
第三章 真悔改的本质（第三项成份：认罪）
第三项成份：认罪
忧愁是如此剧烈的情感，必须有所宣泄。它从眼睛流泪得以宣泄，又藉舌头认罪得以宣泄：“以色列人…站着承认自己的罪。”（尼9：2）。“我要回到原处，等他们自觉有罪。”（何5：15）。用此比喻来说，就如一个母亲生气了，抛下孩子不见他，直等到孩子肯认错求饶。Gregory Nazianzen（第4世纪护卫信仰的勇士），称认罪为受伤灵魂的一贴药膏。
认罪是自我控告：“我犯了罪行了恶。”（撒下24：17）。人与人之间却不是这样：人不必控告自己，而是要面对控告他的人。但是在上帝面前就不同了，我们必须控告自己：“主啊！我是罪有应得的，求你改变我顽梗的心”。正因我们自己控告自己，就防止了撒旦的控告。我们认罪的时候，控告自己的骄傲、不贞、情欲等等，于是当那称为“控告弟兄的”撒旦，来控告我们这些罪时，上帝便说：他们已经控告了自己了，因此，撒旦，你的案件不成立，你的告状太迟了。谦躬的罪人不但自己控告自己，而且坐在审判座上审判自己。他承认自己该落在上帝的震怒之下。请听保罗说：“我们若是先分辨自己，就不至于受审。”（林前11：31）。
再说，像犹大扫罗等恶人，岂不也认罪了么？是的，但他们不是真心的认罪。正当真诚的认罪，必须有下列八个条件：
（一）认罪必须出于自愿
它要像从溪流出，是自然的。恶人的认罪是逼于无奈的，像被人绑架招供一般。上帝的烈焰火花飞进他们的良心，或临近死门，他们便俯伏认罪求饶。巴兰看见天使拔出刀来，便说“我有罪”（民22：34）。但真正悔改应该像树液蜂蜜自然地流出来。“我得罪了天，也得罪了你”（路15；18），浪子认罪自责，先于父亲责备他。
（二）认罪必须出于懊悔不安
心里要痛恨厌恶罪。人凭肉体的认罪，犹如水管里流的水，与他丝毫不关痛痒。但真正的认罪在人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。大卫认罪时，心灵如肩重负：“如同重担叫我担当不起。”（诗38：4）。认罪与感受罪担是两回事。
（三）认罪必须真诚
认罪必须经从心灵出发。假冒的人认罪却爱罪，正如作贼的承认偷了东西，却乐于行窃。多少人口里承认骄傲贪心，却尝之如蜜甘甜。奥古斯丁说他信主之前也认罪，求上帝赐力量克服它，但他内心却暗地里说：“主啊，且慢。”他恐怕太快摆脱这罪。真信徒应该更加诚实，心与舌要齐步。他真心承认他的罪，又厌恶所承认的罪。
（四）真正的认罪会具体地指出所犯的那罪
恶人会泛泛地承认自己是罪人，像批发式地认罪，犹如尼布甲尼撒王的梦：“我作了一个梦。”（但2：3），却说不出梦见什么：“梦我已经忘了。”（但2：5）同样，恶人说：“主，我犯了罪”，却不知道什么罪，或已经忘记了。反之，真正悔罪的人承认特定明确的罪。犹如一个受伤的人来到手术医生面前，把伤处一一指明，头部刺伤，手臂被枪伤；一个真正悔罪的罪人会承认心灵许多不是之处。以色列陈述自己犯错的事：“我们…去事奉巴力，”（士10：10）。先知也陈述招来咒诅的罪：“没有听从你仆人众先知，奉你名…所说的话。”（但9：6）。我们要时常检查内心，也许会发现纵容沈迷的罪，这样，就要用眼泪把罪拔除。
（五）真正悔罪的人，要从根源认罪
他承认自己本性之污秽。我们的罪性不但乏善可陈，而且满有邪恶，就如腐蚀的铁，染红的布。大卫承认与生俱来的罪：“我是在罪孽里生的，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，就有了罪。”（诗51：5）我们起初所犯的许多罪，很方便地归咎于撒旦的试诱，但这罪的本性完全是我们自己的，不能推移给撒旦。我们的根里生出苦菜和茵陈来（申29：18）。人的本性是一切罪恶的深渊与温床，世间滋长的丑恶罪污，都从此而出。正因这本性的完全败坏，使一切属上帝的东西被玷污了，它带来上帝的审判，它叫我们一出生便没有恩慈。啊！要从根源认罪！
（六）认罪要连同当时的环境和冲击一起认。
活在福音恩典下的人所犯的罪，可以从不同角度来理解其严重性。要承认明知故犯、违背知识的罪。要承认冒犯上帝恩典的罪。要认违背曾许之愿的罪。要承认虽有经验，虽有审判，仍然犯了罪。要对照这一切，承认罪过。“神的怒气，就向他们上腾，杀了他们内中的肥壮人…。虽是这样，他们仍旧犯罪。”（诗78：31－32）。这种触动神怒气的击杀，正表示了罪的强度。
（七）认罪时必须完全归咎于自己，不推赖上帝。
即使上帝在祂的计划里拔出血剑，严厉地惩罚我们，我们也不能指责祂。必须承认祂没有错待我们。尼希米认罪时，申明上帝是公义正直的：“在一切临到我们的事上，你却是公义的。”（尼9：33）。罗马王Mauritius（582－602）眼见Phocas（后接续他作王）杀了他的妻子，高呼：“神啊，你在一切事上都是公义的。”
（八）认罪时必须立志不再重蹈覆辙
有人从认罪到犯罪，来回不绝，正如波斯人每年有一天杀灭毒蛇，但第二天又让它们滋长。同样，许多人认罪时好像歼灭了罪，事后却让罪生长，比前更快。“要止住作恶。”（赛1：16）若只用口说：“我作了不该作的事”，而又继续如此行，是毫无作用的。法老承认自己犯了罪（出9：27），但当雷声止住了，他又再犯罪：“就越发犯罪……硬着心。”（出9：34）教父俄利根（Origen）说认罪是灵魂的呕吐，良心把隐藏的重担舒泄了。这样，我们既藉着认罪把罪呕吐出去了，就不要再回到所呕吐的东西里去。叛国的人蒙国王赦免之后，若再叛国，有哪个国王会再赦免呢？
从此我们知道认罪的条件。
应用问题之一：认罪是不是悔改不可或却的成份？下面有四种人的判罪：
(1)凡隐藏罪恶的必受责，正如拉结把父亲的神像收藏起来（创31：34）。许多人宁愿把罪遮盖，不愿得医治。他们把罪当作画像一般用幔子把它遮盖起来；或像人对私生子，把他隐瞒起来。可是，人虽然没有认罪的舌头，上帝却有锐眼可见，祂必拆穿人的叛逆：“我要责备你，将这些事摆在你眼前。”（诗50：21）人在心中隐藏的罪，将有一天在额上用钻石写出来。凡不肯像大卫那样认罪得赦免的，就必如亚干那样被石头打死。听从魔鬼是危险的：“遮掩自己罪过的，必不亨通。”（箴28：13）
(2)人认罪只认一半，也要受责。他不全盘认出，只认皮毛的，不认重大的。他承认有虚浮的思想，记忆力又不好，却不认最可恶的罪，如暴怒、勒索、污秽等罪。正如在绝症里的人，诉苦说胃不舒服，其实他肺部已损坏，肝脏也不灵了。我们若不承认所有，又怎能期望上帝赦免所有呢？当然，我们不能准确地列出罪的清单，但我们自己知道的，记得的，心中自责的，都要清楚承认，才能指望上帝的怜悯。
(3)人若把罪轻描淡写，必要受责。蒙恩的心灵，把罪看得罪大恶极，假冒的人把罪粉饰得好看。他们不否认自己是罪人，但尽其所能把罪减轻：说有时的确犯错，但这是本性如此，而且乃情势所逼。这是推倘藉口，不是认罪。“我有罪了我，因惧怕百姓听从他们的话，就违背了耶和华的命令。”（撒上15：24）扫罗把罪推在百姓身上：他们要求他留下牛羊，这是辩护，不是自责。这种伪装是从我们的罪性而来的。亚当承认他吃了禁果，但他不承担己罪，反而转过来归咎于上帝：“你所赐给我、与我同居的女人，她把那树上的果子给我，我就吃了。”（创3：12）意思是说，若不是这女人引诱我，我就不会犯这罪。“他们把罪归咎于神明”（Ovid语）。这是无可推赖的罪，真正极大的罪。正如染不上颜色的羊毛，一定是粗糙之极的羊毛。我们最容易把罪削减收缩，从望远镜的小端望过去，看来不过“一小片云从海里上来，不过如人手那样大。”(王上18：44)
(4)人根本无心认罪，还理直气壮地申辨，必受责备。他不但没有以眼泪来悔怨，还诸多辩驳维护自己。若犯了情欲的罪，他有理由说：“我发怒以致于死，都合于理。”（拿4：9）若犯了贪心的罪，他也大有辩护的理由。人犯罪，就是魔鬼的仆役；他为罪申辨，就是作魔鬼的辩护律师，魔鬼会付他工资。
应用问题之二：我们要真诚认罪，表示悔改。
十字架上的贼认罪说：“我们是应该的，因我们所受的与我们所做的相称…。”（路23：41）耶稣对他说：“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。”（路23：43）可能正是这话引发了奥古斯丁的一番话，说：“认罪关了地狱的门，却打开乐园的门。”要真诚甘心地认罪，该注意以下几点：
(1)敬虔的认罪要归荣耀给上帝：“我儿，我劝你将荣耀归给耶和华以色列的上帝，在祂面前认罪…。”（书7：19）谦卑的认罪必然将荣耀归给上帝。祂因我们亲口认罪而不再定罪，祂岂不得荣耀么？我们认罪，上帝赦免，正表彰了祂的忍耐；祂拯救这样的罪人，表彰了祂白白的恩典。
(2)认罪是叫心灵谦卑的途径。人看自己是该往地狱的罪人，就再无骄傲的余地了。他的头必如紫罗兰谦躬地垂下。真悔罪的人，承认自己一切所行的都沾染了罪，一无可夸。乌西雅虽身为王，却在额上长大痲疯，这就足以叫他自卑（代下26：19）。一个属上帝的儿女虽然行善，也承认就是再多善行，也沾有不少的罪污。这样，任何骄夸的羽毛都必躺在尘埃里。
(3)认罪使烦恼的心灵得以舒畅。人的良心若被罪煎熬，认罪使之安舒。正如把脓疮割开放脓，病人便舒畅一样。
(4)认罪把罪驱除。奥古斯丁称之为“驱恶者”。罪有如坏血，认罪有如把血管打开,让坏血排出去。认罪有如粪门，城内一切污物从那里输出(尼3:13)。认罪有如在破口处排水，否则必被罪溺毙。认罪有如海绵，把心灵的污点抹除。
(5)认罪使心灵亲近基督。我若说自己是个罪人，这样，基督的宝血对我是何等的宝贵啊！保罗承认了自己是个罪人之后，涌溢出对基督得胜的欢欣庆贺：“感谢上帝，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就能脱离了。”(罗7：25)试想，若欠债的承认了债项，债主不但不要求偿还，还叫自己的儿子付清了，这欠债的岂不感激万分么？同样，我们承认欠了巨债，而且即或永世躺在地狱里，也无法补偿，上帝竟差他自己的儿子流血还清罪债，白白的恩典彰显无遗，耶稣基督该永远被爱戴尊崇！
(6)认罪为赎罪开路。浪子回家一开口认罪：“我得罪了天…”，父亲的心立即溶化亲吻他（路15：20）。大卫说：“我得罪耶和华了”，先知立即送上赦罪的礼物：“耶和华已经除掉你的罪。”（撒下12：13）人若真诚认罪，上帝答应必然赦免：“我们若认自己的罪，上帝是信实的，是公义的，必要赦免我们的罪。”（约壹1：9）为什么使徒约翰不说若我们认罪，神是慈悲的，必要赦免我们这样的人。上帝赦免凭着悔罪的心来到基督面前认罪的人，是因祂执行了祂的信实公义。
(7)我们要认罪，这是何等合理易行的一回事！（a）这命令十分合理。人得罪了他人，要向他认罪，还有什么比这更合情合理呢？我们既得罪了上帝，要为此向祂认罪，同样合情合理。（b）这命令容易实行。先前的约与后来的约真是天渊之别！在旧约，犯了罪就要死。在新约，若肯认罪，便蒙怜悯。第一约里，不容人作中保；第二恩约里，只要承认欠了债，基督便作我们的中保。人谦卑认罪以得救，还有什么比这更简易方便呢？“只要承认你的罪孽。”（耶3：13）上帝对我们说，我并不要求你献羊为祭以除罪，我也不要求你牺牲你血汗换来的祭物以救灵魂，“只要承认你的罪孽。”你只要宣判自己有罪，你就必蒙怜悯。
这样看来，认罪这责任实在不难接受。认罪吧！把罪的毒品抛开，“神的救恩今日临到你家。”
关于良心，还有一方面要考虑的：我们是否必须向人认罪？天主教徒坚信有声的认罪，必须向神父耳中认罪，才可得赦免。他们劝人要“彼此认罪。”（雅5：16不过，这经文用得并不合适，其实它的意思原可解作：人向神父认罪，神父也要向人认罪。听人告解认罪是教皇的金科玉律，正如福音书里的那条鱼，口里有银币：“开了它的口，必得一块钱。”（太17：27）我虽不赞同天主教要求向人认罪的观念，但有三种情况是该向人认罪的：
(1)第一种情况，人陷入罪的纠缠里，亏欠了别人，或叫别人跌倒，就要严肃地公开认罪，叫他的悔改与他的罪行同样表露出来（林后2：6－7）。
(2)第二种情况，人已经向上帝认了罪，但良心上依然沉重不安，心灵没有安息；这样，他该找一个敬虔可靠的朋友，向他陈述认罪。这人可以劝解他，给他合宜的指引（雅5：16）。信徒对牧者或属灵的朋友，不能舒畅地倾诉心中的重担创伤，其实是一种败坏的含蓄。良心里若有一根刺，最好是请人帮忙把它拔出来。
(3)第三种情况，人若谗言毁谤了他人，说他人的坏话，损坏他人名声，他必须认罪。蝎子的毒液在它的尾部，毁谤者的毒液在他的舌上。这人的话如箭猪的针，直刺入肉。人若折损了人家的名誉，或因作假见证叫人受了损失，就要认罪求宽恕：“所以你在祭坛上献礼物的时候，若想起弟兄向你怀怒，就把礼物留在坛前，先去同弟兄和好，然后来献礼物。”(太5：23-24)若不承认伤害了人，又怎能带来和解呢？你一天不这样做，上帝就不会悦纳你的事奉。别以为祭坛的神圣可以给你特权，放过你。你弟兄的怒气未消除，你未向他承认罪过，这样，你祷告上帝，听上帝的话，都必全无功效。
第三章 真悔改的本质（第四项成份：为罪羞耻）
第四项成份：为罪羞耻
悔改第四项成份是羞耻：“使他们因自己的罪孽惭愧”(结43：10)。含羞脸红是德行的颜色。罪恶把心灵涂污漆黑，恩典却使脸含羞变红：“我抱愧蒙羞，不敢向我神仰望”(拉9：6)。浪子悔改后，深深为自己放荡而羞耻，感到自己不再配作为儿子(路15：21)。悔改带来一种神圣的害羞。若基督的血不在罪人的心里，他脸上就没有多少血色涌现。罪带来的羞耻，有九方面该留意的：
(一)每一件罪都带来罪咎，而罪咎总必生出羞耻。亚当无罪时，从来不必含羞脸红。他洁白如百合花时，就没有玫瑰的红晕；但当他犯罪污染了灵魂，就带来了羞耻。罪恶污染了我们的血，我们背叛了天上的主，罪咎深重，就产生了从神来的羞惭。
(二)每一项罪都叫人不知感恩，也就形成羞耻。一个全不知感恩的人会羞愧。我们犯罪得罪神，神完全是无辜的，神并没有亏负我们：“你们的列祖见我们有什么不义？”(耶2：5)。神在何事上会令我们厌烦呢？除非是祂的恩慈令我们厌烦了？神所赐的甘露、佳美的米麦；我们吃的是天使的粮食。属天的亚伦头上流下圣膏油，属天的福泽流到我们身上。如此仁慈善良的神竟被我们滥用，怎能不羞惭？凯撒大帝对布提士施多少恩惠，却无情地被他刺杀：“怎么是你，布提士，我儿？”啊，负恩的人，最不配得怜悯！艾理安记载兀鹰会因香品而得病。神的怜悯如香品，人竟从此染了骄奢的病，多羞耻不配啊；以恶报德，用脚踢那喂养我们的(申32：15)；用神的恩典为箭，射祂，用祂的祝福转过来伤害祂！啊，多可怖的忘恩！这岂不叫我们脸面腥红？忘恩之罪如此浩大，连神也惊愕稀奇：“天哪，要听，地啊，侧耳而听，因为耶和华说，我养育儿女，将他们养大，他们竟悖逆我!”(赛1：2)。
(三)罪使我们赤裸，带来羞耻。罪把圣洁雪白的衣服剥掉，使我们赤裸，在神眼中残缺不全，这就带来羞耻。当哈嫩羞辱大卫的臣仆，把他们的衣服割下露体，经文说：“他们甚觉羞耻”(撒下10：5)。
(四)我们的罪使基督受辱，我们岂不当羞耻么？犹太人给祂穿上紫袍，拿苇子放在祂手上，吐唾沫在祂面上，叫祂受尽侮辱痛苦。这就是“十字架的羞辱”。祂是神的羔羊，祂的地位至尊，这羞辱就更加深重了。我们的罪叫基督受羞辱，那么，岂不更该叫我们羞耻么？祂披上了紫袍，我们的脸颊岂不该转红？太阳在基督受难时尚且羞惭，掩脸在日蚀中，见这景象的人岂能不羞惭满面？
(五)我们犯的许多罪是受魔鬼特意唆动的，这岂不该羞耻？魔鬼唆动犹大出卖耶稣(约13：2)，促使亚拿尼亚撒谎(徒5：3)。它不断煽动我们的情欲(雅3：6)。试想，养育一个私生子带来羞耻；同样，犯这许多的罪，等于称魔鬼为父了。“马利亚怀孕，称为从圣灵怀孕”(路1：35)，我们却往往从撒旦感孕。人心中孕育的骄傲、情欲、恶毒，往往都是从魔鬼的能力而来。想到我们这许多罪是与那大蛇遥合而生，岂能不羞耻？
(六)罪恶正如Circe的魔杯，把人变作兽(诗49：12),这岂不羞耻？罪人曾被比喻作狐狸(路13：32)，狼(太7：15),驴(伯11：12)，猪(彼后2：22)。罪人就如人头猪身，昔日比天使微小一点的尊贵，如今成了野兽。人生命中虽有恩慈，却也不能完全消除这凶残之气。亚古珥这君子也呼喊说：“我比众人更蠢笨!”(箴30：2)。但一般罪人则完全被兽性控制，不能以理性行事，只随从情欲暴行。我们在本来的品性中如此堕落，能不羞惭？罪把我们原有尊贵正直的灵气消除，我们头上的冠冕掉下了，神的形像剥落，理性崩溃，良心蒙蔽。我们似兽过于似天使。
(七)一切罪都是愚妄的(耶4：22)。人的愚妄叫他感到羞耻。人为能坏的食物劳力，却不为生命之粮劳力，这不是愚妄？人为了一点点情欲或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失去天堂，岂不是愚妄？就如提庇留为杯中物而失去了王国。人若为保存身体而丧掉灵魂，岂不是愚妄？又或人为保存衣裳而把手臂头颅割掉，简直是疯了!人相信试探不相信应许，岂不是愚妄？人爱享乐更重于报恩，岂不是愚妄？人所承受的不是地土而是愚妄，他岂不该羞惭(箴14：18)？
(八)我们犯的罪有时竟比异教徒更严重，这该叫我们羞惭。我们活在光中行事，承受了神的教训；因此，信徒若犯印第安人同样的罪，后果将更加严重，因为信徒在明确的信念下犯罪，正如羊毛染色，又如加添天平的度数使重量增加一样。
(九)我们的罪比魔鬼的罪更甚：堕落天使从没有得罪基督的血，基督并没有为它们死。祂血的医治功效，并不是为医治它们的。我们却因不信糟蹋了祂的血。魔鬼从没有顶撞基督的忍耐，它们一背叛就被定罪了。神从没有等待天使，我们却不断支取神的忍耐，祂怜悯我们的软弱，宽容我们的莽撞。神的灵难受极了，却仍给我们机会，不肯放弃。我们的行径实在令人忍无可忍，不但摩西的忍耐吃不消，连所有天使也受不了。我们使神难受不堪，甚至后悔甚至不耐烦(耶15：6)。
魔鬼从没有前车可鉴，它首先犯罪，也成了前鉴。我们却眼见晨星天使从天荣耀中堕落，我们眼见世界淹没于洪水，所多玛被焚，却仍旧犯罪。作贼的若在同伴行刑吊死的地方行劫，他真是走向绝路了。既然如此，我们比魔鬼犯罪更可恶，就该加倍羞耻。
应用一：羞耻是不是悔改的成份之一？若然，那没有羞耻的，离悔改有多远？许多人用犯罪掩盖羞耻：“不义的人不知羞耻”(番3：5)。不知羞耻就是最大的羞耻。主耶和华在犹太人身上打了烙印：“他们行可憎的事，知道惭愧么？不然，他们毫不惭愧，也不知羞耻”(耶6：15)。魔鬼把人的羞耻偷掉了。昔日玛利女王时代一个行刑者，被人指斥他对殉道者苛刑太甚，他说：“我无愧于心。”许多人对罪一点也不羞耻，犹如尼布甲尼撒王犯罪吃草一样。人心如石，额如钢，就看出魔鬼已完全占有这人。世上只有人懂得羞耻，兽类会恐惧，会痛苦，但不会羞耻，兽类不会脸红。犯罪而不脸红的，已太似兽类了。
还有些人的情况离神圣的羞惭远之又远，甚至以犯罪为荣。他们以披长发为荣，是魔鬼的拿细耳人。“你们的本性不也指示你们，男人若有长头发，便是他的羞辱么？”(林前11：14)。这样做把男女性别弄混了。又有人以污点为荣，若神把它变成蓝点又如何？
又有些人不但不以罪为羞耻，更夸耀自己的罪：“他们以自己的羞辱为荣耀”(腓3：19)。有些人把本为荣耀的事，看作羞耻：他怕人家看见他手上拿着正派的书，引以为耻。有些人把本该羞耻的，当作荣耀，他看罪恶为潇洒。爱发咒的人认为满口咒语够风度。酒徒认为酗酒够威风(赛5：22)。但当人被丢进烈火窑里，被全能的神吹气加热七倍，那时让他为罪夸口吧。
应用二：让我们谦躬羞惭，表示我们的悔罪：“我的神啊，我抱愧蒙羞，不敢向我神仰面”(斯9：6)。“我的神啊”，这是信心的表现；“我抱愧蒙羞”，这是悔改。假冒为善的人可以满口宣称神是他们的神，但完全不懂羞惭为何物。啊，让我们对自己的罪羞惭，因为今日对罪愈感羞惭，将来主再来时，羞惭便愈轻，这是必然的。审判之日，若敬虔者的罪被数点出来，就不再是叫他们羞惭，乃是彰显神赦免之恩何等浩大。恶人在末日则大大羞惭，垂头不敢仰面。圣徒那时没有玷污瑕疵(弗5：27)，因此不再羞耻，并要抬起头来(路21：28)。
第四章 真悔改的本质（第五项成份：恨罪）
第五项成份：恨罪
悔改第五项成份是恨罪。学者(指中世纪的神学家)把恨恶罪分为两层：恨恶可憎之事，和恨恶仇敌。
首先，恨恶或厌恶可憎的事物：“因你们的罪孽和可憎的事厌恶自己”(结36：31)。真正悔改的人，厌恶罪恶。人对于恶心的东西会拒之千里，同样，使他良心呕心的东西，就必更加厌恶了。有时人离罪是出于恐惧，正如大风浪中，碗碟珠宝会抛进海里去。但对罪的作呕和厌恶，表示对罪憎恶痛绝。不厌恶罪，就未曾真爱基督。不厌恶罪，就没有真正渴慕天堂。人的心灵遇见了血腥的罪，就会呼喊说，主啊，我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该死的身体？我什么时候才能脱开这污秽的衣服，头上换上荣美的华冠？让我的一切自爱变为自厌(撒3：4－5)。当我们自视如麻疯病者，就在神眼中看为最宝贵了。
其次，是恨罪如仇。要洞察生命，最好从行动开始，眼睛会转动，脉搏会跳动。因此，要察验有没有悔改，最好是看看有没有恨罪如仇的神圣表现。西塞罗(耶稣之前一个世纪有名的学者和政治家)曾这样说：憎恨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忿怒。真正的悔改始于神的爱，终于对罪的恨恶。
真正恨罪有什么表现呢？
1.人的心灵坚定地抗拒罪。
不但人的舌头痛斥罪恶，而且内心恨透，不管那罪粉饰得怎样好看，也觉恶心。正如一个深仇大恨的人的画像，无论画得怎样好看，也恨之入骨。“我不爱你，沙比迪(Sabidi)”。犹如一碟烹调美味的菜，汁也拌得好，但若吃的人对这肉抗拒，他也不会品尝。因此，魔鬼尽管把罪泡制粉饰得鲜美有益，一个真正悔改的人有一种隐秘的抗拒，会厌恶它，不会缠身其中。
2.真正恨罪是遍全性的。
真正恨罪的遍全性有两方面：功能和对象。
(一)遍全的恨罪在功能上，就是不会只在判断力上恨罪，而且在意志和感情上。很多人相信罪是污秽的，在判断功能上，他抗拒它；但他觉得这罪有它甜蜜之处，也就暗地里容纳了它。这样看来，他判断罪的坏处，却在感情上拥抱它。真正悔改的人，是在所有功能上恨恶罪，不单是理性，更在意志上。“我所恨恶的，我反去作”(罗7：15)。保罗并非完全不犯罪，但他的意志抗拒罪。
(二)恨罪的遍全性，是针对所有罪的，恨罪的人，恨一切的罪。亚里士多德说，憎恨是针对所有类别的。恨毒蛇的，恨所有毒蛇：“我恨一切的假道”(诗119：104)。假冒伪善的人恨恶那亏损他名声的罪；真正悔改的人，恨恶一切罪，有所收益的罪、品行上的罪和任何腐败的痕迹。保罗恨恶罪的律(罗7：23)。
3.真正恨罪的人，恨罪的任何形式。
圣洁的心灵恨恶罪带来内在的污染。罪在人心灵留下污迹，重生的人抗拒罪，不但因为罪的咒诅，也因为它的污染力。他恨这毒蛇，不但因为它会咬伤，并且因为它的毒液；他恨罪，不但因为地狱，而且视罪如地狱。
4.真正恨罪是无法和解的。
他永不再与罪和解的了。怒气可以和解，但憎恨却不能。罪恶如亚玛力人，再也不能和好亲善的了。神的儿女与罪的争战，就如那两王子的争战一样：“罗波安与耶罗波安时常争战”(王上14：30)。
5.若对罪真正恨恶，会抗拒自己的罪，也抗拒别人的罪。
以弗所教会不能忍受别人的恶行(启2：2)。保罗直斥彼得不该与外邦人隔离，虽然他也是使徒。基督表现出祂神圣的不悦，把兑换银钱的赶出圣殿(约2：15)，祂不能忍受圣殿被变成兑换所。尼希米斥责贵胄放贷取利(尼5：7)，并且亵渎安息日(尼13：17)。恨罪者不能容忍家里有罪：“行诡诈的，必不得住在我家里”(诗101：7)。当政的人志高气昂，却全无英雄气概压抑罪恶。人对罪没有抗拒心，完全不懂什么是悔改。罪在他们里面犹如毒液在毒蛇里，既是与生俱来的，就觉得舒畅。
那不但不恨罪，反而爱罪的人，离悔改多么远！对敬虔的人，罪就如眼中刺；对恶人，罪却如头上冠：“你作恶就喜乐”(耶11：15)。爱罪比犯罪更不好。善人也会不自觉地犯了罪，但爱罪却无可救药。猪之为猪，岂不因它爱在污泥中滚？魔鬼之为魔鬼，岂不因它爱与神作对？爱罪表示这人的意志陷在罪里。人的意志陷在罪里愈深，那罪就愈大。故意犯罪，献祭也无以清除(来10：26)。
啊，多少人爱贪禁果！他们爱发咒起誓，爱奸淫；他们爱罪，却恨责备。所罗门提及这样的世代：“活着的时候，心里狂妄”(传9：3)。因此，人若爱罪，拥抱招至死亡的东西，戏耍于沉沦之门，这实在是“心里狂妄”。
所以，悔改的表现，就是对罪深恶痛绝，正如蝎子与鳄鱼死不两立。同样，心中对罪也该如此。
问题：罪里有什么使悔改者恨之如仇？
答：罪是被咒诅的东西，是最可恶的魔兽。保罗用十分沈重的字来表达：“罪……更显出是恶极了”(罗7:13)。希腊文作“夸张透顶的邪恶”。我们可从四方面看罪的可憎，也就不难看出罪的绝顶邪恶，不能不恨之入骨：
(一)看看罪的来源，它从何而来。罪从地狱孽生后裔：“犯罪的是属魔鬼，因为魔鬼从起初就犯罪”(约壹3：8)。罪是魔鬼的经常作业。不错，神的手可以管制罪恶，但魔鬼的手却运作罪恶。人参与魔鬼的事工，甚至成了魔鬼化身，岂不可恨？
(二)看看罪的本质，就不能不恨它。试看圣经怎样描述：罪玷辱神(罗7：23)；罪藐视神(撒上2：30)；罪是向神发烈怒(结16：43)；罪使神厌烦(赛7：13)；罪叫神的心破碎，像丈夫的爱被不贞妻子所破碎一样，“为他们心中何等伤破，是因他们起淫心”(结6：9)。罪恶的高举，就是把基督重钉十字架，公开地羞辱祂(来6：6)。这就是说，狂妄的罪人把信徒心中的基督剌透，若祂肉身仍活在地上的话，他们就会把祂再钉在十字架上了。请看罪的本质何等腐臭。
(三)从比较的角度看罪，就看出它多么可怖。拿患难和地狱与罪比较，罪比两者更坏。罪比患难更坏，就如疾病、贫穷、死亡等患难。一小滴罪，比海洋般的患难更恶毒，因为患难由罪而生，根源必严重于后果。神公义的剑静躺在剑鞘里，直至罪把它抽出来。患难对我们是好的：“我受苦是于我有益”(诗119：71)。患难带来悔改(历下33：12)。毒蛇被击打，毒液便喷出来；神的杆击打我们，罪的毒液便吐出去。患难促进美德，火使金精纯，使杜松芬香。患难能防避定罪(林前11：32)。正因这样，Maurici(注：第六世纪的罗马皇帝)求神今生惩罚他，免了来生的惩罚。因此，患难对我们多方面有益处，但罪却毫无益处。玛拿西的患难使他自卑降服，但犹大的罪却使他走上绝路。患难只侵害身体，但罪影响更深远：它荼毒意念，扭曲感情。患难是为修正，罪却专行毁坏。患难顶多夺去生命，罪却夺去灵魂(路12：20)。人受患难，能使良心平伏；昔日方舟在风浪中颠簸，挪亚却在方舟中歌唱。信徒身体受患难折磨，却能“口唱心和赞美主”(弗5：19)。反之，人犯了罪，良心便大大恐慌。试看Spira，背叛信仰的时候，他说他内心的凄楚痛苦，比沈沦的邪灵更甚。
患难中，人仍感受神的爱(启3：19)。假设一个人抛一袋钱给另一个人，抛掷的时候擦伤了他的皮肉，他不会介意认为对方恶意，反视作爱的行动。因此，当神用患难使我们受伤，是要使我们充实，得着祂灵所赐的美德与安慰。这一切都出于爱。但我们犯罪的时候，神收回了祂的爱，正如大卫犯罪时，除了神的不悦之外，一片茫然。“密云和幽暗，在祂的四周”(诗97：2)。大卫的经历是这样，看不见彩虹，看不见阳光，神脸上只有密云和幽暗。
罪比患难更可怕，最明显的就是神对人今生最大的审判，就是任由罪操纵它。神对人燃起最大的不悦时，祂不是说，我要使刀剑瘟疫临到他身上，而是任由他继续犯罪：“我便任凭他们心里刚硬，随自己的计谋而行”(诗81:12)。既是这样，任人犯罪不管他(神自己的做法)，是最可怖的厄运。那么，罪实在比患难更可怕了。因此，我们该怎样恨恶罪恶呢？
再来比较地狱与罪，就必看出罪比地狱更恶劣。地狱的重点是痛苦，但其中最可怕的是罪。地狱是神命定的，但罪却绝非神的作为。罪是魔鬼的创作，地狱的折磨只是加给罪人的担子，但罪是神的担子：“我必压你们，如同装满禾捆的车压物一样”(摩2：13)。在地狱的折磨里，也有好处，就是神的公义得以执行。地狱里可寻得公义，但罪却是最严重的不义。罪抢夺去神的荣耀、基督的买赎和人灵魂的喜乐幸福。如此看来，我们可定夺罪是最可恨的东西，远超患难和地狱。
(四)看看罪的因由与后果，就知它多可恨。罪牵连人的身体，引进许许多多愁苦。我们一声啼哭诞生世上，又一声呻吟离世。正如希罗多德（注：古希腊历史学家）所说，罪使Thracians在孩子诞生之日哭泣，因知他们在世将经历多少苦难。
罪就如特洛伊的木马，困苦如军队从其中跳跃出来。不用我一一细数，人人都有这感受。吃蜜甘甜的时候，便有荆棘刺痛；罪在我们舒适安乐的时候浇冷水；罪为我们掘坟墓(罗5：12)。
罪牵连我们的灵魂。罪使我们失去神的形像，其中包括我们的圣洁与威荣。亚当起初有圣洁无瑕的荣耀，就如配戴着徽号的使者，大得尊荣，全因他穿上王的徽号；若脱去了这外衣，便再无人尊敬他。罪就是这样羞辱了我们，把纯洁无瑕的外衣剥掉了。这还不算，罪的毒箭射得更深，它使我们与神美丽的形像永远分离，我们只有在它面前有满足的喜乐。罪既是如此极度恶毒，我们势必怒火中烧，恨之入骨，无以止息。正如暗嫩恨他玛，比当初爱她的心更甚(撒下13:15)，我们恨罪也该远超当初爱罪的心。
第四章 真悔改的本质（第六项成份：离罪）
第六项成份：离罪
悔改的第六项成份是离罪。重整更新是悔改的压轴。就如Niobe的故事，日夜哭泣以至变成石头，但若没有把罪哭掉，有什么用？真正的悔改有如硝酸，把罪的铁链一概消灭。因此，哭泣与回转是合在一起的(珥2：12)。忧愁的云雾既洒下泪水，心灵的天空就必更晴朗：“回头罢，离开你们的偶像，转脸莫从你们一切可憎的事”(结14：6)。从罪中转回，叫做离弃(赛55：7)，正如人离弃贼伙或巫师。它又称为“远远的除掉”(伯11：14)，正如保罗把毒蛇往火里挥掉(徒28：5)，像罪死了，就是悔改的生命。信徒离罪的那一天，就必须参与永恒的禁食，眼睛禁食，不看污秽；耳朵禁食，不听谗言；舌头禁食，不发咒语；手禁食，不受贿赂；脚禁食，不走邪淫的路；灵魂禁食，不贪恋恶事。离罪，表示明显的改变。人的心改变了，石头变成了肉心。撒但要基督以石变饼，来证明祂是神，基督却行了更大的神迹，化石为肉。祂藉悔改把石心变作肉心。人的生命也被改变过来，人离罪是有目共睹的，别人也察觉到。因此，悔改是由黑暗转入光明(弗5：8)。保罗看见了天上的异象后改变很大，人人都稀奇(徒9：21)。此外，那狱卒悔改后，变成了护士和医生(徒16：33)，他领使徒出来，洗他们的伤，拿肉给他们吃。船本来向东驶，来了一阵风，使它转向西行。同样，人原先走向地狱的方向，圣火的风吹来，改变了方向，向天堂快驶前进。屈梭多模说到尼尼微的悔改，说若有人见过尼尼微的奢淫，在他悔改后再进城去，必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城市，因为它已彻底蜕变革新了。人悔改有这样明显可见的转变，有如同一个身体，另一个灵魂进去居住了。
正确的离罪，有以下几个先决条件：
(一)必须从心里离罪
心是PrimumVwens，生命之始，也必须是PrimunVertens，生命之转折。心是撒但最着力要赚取的，它争取人的心，过于它争取摩西的身体。在信仰上，心为至上；若心未离罪，它就是谎言：“它奸诈的妹妹犹大，还不一心归向我，不过是假意归我”(耶3：10)，假意在希伯来话或作“谎言”。犹大也的确更新一番，它没有其他十支派拜偶像那样猖狂。但犹大却比以色列更坏：它被称为“奸诈”，它假装改变了，却并不真心。它的心并不向神，它的回转不是全心全意的。人表面离罪，心却与罪为友，这是可憎的。我读过关于一个萨克逊王，受了浸，却在同一教堂里摆一个基督教祭坛与一个异教祭坛并列。神要人全心转离罪恶，真正悔改一定无所保留，无所收藏。
(二)必须离开所有罪
“恶人不离弃自己的道路”(赛55：7)。真正悔改的人，要从罪的路踏出来，每一样罪都要离弃，正如那要杀灭所有巴力的祭司(王下10：24)，一个也不能逃脱。真正悔改的人，竭力毁灭一切情欲，他知道存留任何一点罪，是多么危险。屋里收藏一个叛徒，就是出卖皇家。人纵容某一件罪，就是背叛的假冒者。
(三)离罪必须出于属灵的起点。
有人禁止罪恶的行动，却不是出于正确的态度。禁止罪行可能出于恐惧或另有意图；真正悔改的离罪，是由于宗教的原则，就是为了爱神。即或那罪并没有带来什么恶果，也不是生死关头，但温柔的心灵也会因爱神把它摒弃。这是离罪最温情的途径。冻结的东西，最好是用火来融解。人与罪凝结分不开，最佳方法就是用爱火来分解。三个人彼此对问，什么使他们离罪。一个说，我想起天堂的快乐；另一个说，我想起地狱的苦刑；第三个说，我想起神的爱，便叫我离弃罪恶。我怎能顶撞神的爱？
(四)离罪必须转向神。
经文说：“他们应当悔改归向神”(徒26：20)。离罪有如把箭从伤口抽出来，归向神就是抹上膏油。圣经有说到懊悔死行(来6:1)，向神悔改(徒20：21)。犹豫不定的心假装离开旧有的罪，却不归向神，也不事奉祂。单离开魔鬼的阵营是不够的，还须归入基督的旗下，披上祂的军装。浪子回头，不但离开娼妓，还要起来回到父家。神申诉说：“他们归向，却不归向至上者”(何7：16)。真正悔改的人，心中直指向神，像针指向北极。
(五)真正离罪是一去不回头的转向。
“以法莲必说：我与偶像还有什么关涉呢？”(何14：8)。离罪一定要好像离开本土，不再归回。有的人似乎悔改了，离开罪了，却再度回到罪恶里去。这叫做“转去妄行”(诗85：8)。这样的罪是十分可怕的，因为他抗拒明明的光照。人当初一旦离罪，就该在他良心上感到极度的痛楚。他若再回到罪里去，就是抗拒圣灵的光照而犯罪。这样犯罪等于怪责神：“你们的列祖见我有什么不义，竟远离我”(耶2：5)。人回头再犯罪，等于说神有所不公。就如人把妻休掉了，表示他寻得她的错失。因此，离开神而再犯罪，是暗地诽谤神。神恨恶休妻(玛2：16)，当然也恨恶自己被休。再犯罪使魔鬼控制人的权势加倍。人离罪了，似乎已把魔鬼赶走了，可是当他再回到罪里去，魔鬼再度进入他的屋，霸占所有，“那人末后的景况，比先前更不好了”(太12：45)。正如一个监犯逃脱了，狱卒把他抓回来，必然加强把他捆锁。人离开罪的路径，就如逃脱了魔鬼的监狱，若撒但引他走回罪恶里，必然加倍把他紧锁，占据他的一切，比前更利害。啊，留心听啊！真正离罪是完全脱离，永不再走近它。凡这样离罪的，是有福的，“神既兴起他的仆人，就先差他到你们这里来，赐福给你们，叫你们各人回转，离开罪恶”(徒3：26)。
应用(一)：离罪是不是悔改的必须成份？若然，真悔改何等罕见，多少人并没有离罪，依然故我；骄傲的，仍旧骄傲。就如挪亚方舟里的兽类，进去时不洁，出来时也不洁。人行圣礼时不洁，离去时仍旧不洁，外在有不少可见改变，但是内里并无改变，“这百姓还没有归向击打他们的主”(赛9：13)。不回转，怎能说已悔改呢？已经在约但河洗过了，何以额上仍长麻疯？神岂不对那不曾革新的人，像对以法莲说的话么？“以法莲亲近偶像，任凭他吧”（何4：17）任他继续犯罪；但若真有天堂的公义，地狱的报应，这人绝免不了受刑。
应用(二)：一半回转的人必受责备，是指哪些人呢？就是在判断上回转，在行动上不回转的人。他们承认罪有如土星，对人有不良影响，也会因罪哭泣；可是他们被罪迷惑太深，无力脱离。他们的腐败，强于他们的信念，这就是一半回转“几乎作基督徒的人”(徒26：28)，又像以法莲，是没有翻过的饼，一面烤了，一面仍是粉团(何7：8)。这种只回转一半的人，只放弃重大的罪，却没有内涵美德的工夫。他们并不珍贵基督，也不爱圣洁。这就如约拿，按规行事；他找着了一棵蓖麻遮荫，躲避酷日，以为十分安全，谁知一条虫把蓖麻咬死了。因此，当人离开了重大的罪，就以为自己正如有蓖麻护卫，可免神的忿怒；但当他面临死亡之际，良心就如一条虫把蓖麻消灭，他们的心便发昏，落入绝望里去。
还有一些半回转的人，摒弃了许多罪，却留下某些罪不放。心怀里拥着娼妓，死也不肯放开。正如一个人许多病症都治好了，却留下胸中的癌症，至终夺去他性命。这样的回转等于没有回转，必受指斥。赶了一个魔鬼，又迎进另一个。不再诅咒，却满口谗谤；不再浪费，却贪婪不已；由三天发一次烧，变为四天一次。这样的回转，结果转向了地狱。
应用(三)：让我们的悔改离罪归向神。我对某些人真感到无望，难以挽回。不管号筒高声吹响，警告如雷轰，地狱火花在他们面前闪过，他们仍然在罪中再来一手。这等人有如福音书里的猪，被魔鬼暴力推赶入海。他们宁肯沉沦也不回转，“他们宁肯诡诈，不肯回头”(耶8：5)。可是，我们心中若仍存清醒真诚，良心仍未陷入酣睡，就要分辨那迷惑人的声音，归回至善的神。神呼叫我们归向祂，有多频繁？祂起誓说：“我指着我的永生起誓，我断不喜悦恶人死亡……你们转回，转回罢！离开恶道，何必死亡呢？”(结33：11)神宁肯要我们回转的泪，不要我们的血。
转向神是我们的益处。我们悔改对神并无益处，完全是我们的。人在活泉饮水，益处是他受的，不是水泉。人享受阳光的照亮，他得以舒畅，不是太阳。我们转离罪转向神，神并无收益，是我们获得好处。在这情况下，自爱是大前题，“你若有智慧，是与自己有益”(箴9：12)。
我们转向神，神必转向我们。祂的怒气要转离，向我们转脸。大卫祷告说：“求你向我转脸，怜恤我”(诗86：16)。我们回转，会使神也转向：“你们要转向我，我就转向你们”(迦1：3)。祂本与我们为敌，如今成了朋友。神若转向我们，天使也都转向我们，我们便得着他们的指引保护(诗91：11)。若神转向我们，一切都转为益处，不论顺逆。我们在杖下必得尝蜜甘甜。以上我们看过了悔改的几项成份。
第五章 悔改必须履行的理由，对不悔改者的警告
接下去要说到必须履行悔改的理由。
(一) 上帝带权柄的命令。
上帝吩咐“各处的人都要悔改”(彼17：30)。悔改不是随意的，不是任由我们选择要不要悔改，而是无可推辞的命令。上帝在天上至高法庭颁行了一条法例，除了悔改的罪人之外，没有罪人可蒙悦纳，祂绝不会打破自己的法例。即或所有天使站在上帝面前，为那不悔改的罪人哀求，上帝也不会答允。“耶和华是有怜悯，有恩典的神……为千万人存留慈爱……万不以有罪的为无罪。”(出34：6－7)虽然上帝满有怜悯，比太阳的光更满溢，却绝不会饶恕一个坚持继续犯罪的人：“祂万不以有罪的为无罪! ”
(二) 上帝纯洁的本性绝不允许祂与不悔改的受造物沟通。
罪人一天不悔改，上帝与他就无法为友，“你们要洗濯，自洁。”(赛1：16) 去罢，在悔改的盐水中浸浴干净，然后，上帝说我来与你谈判：“你们来，我们彼此辩论。”(林后6：14)公义的上帝怎能纵容继续犯罪的人？“我必不以恶人为义。”(出23：7)若上帝在他悔改之前就与他和好，那么，似乎上帝喜悦并接纳他所行的，这正与祂的圣洁相违。若人仍在背叛的行为中，就蒙神赦免，这与上帝的神圣本性矛盾不符。
(三)继续不肯悔改的罪人，在基督的召命以外。
这是祂的召命：“主耶和华的灵在我身上……差遣我医好伤心的人。”(赛61：1)基督是君王，是救主，却不是绝对一律地拯救，不管人悔不悔改。基督领人进入天堂，必然穿过地狱的门：“神且用右手将他高举，叫他作君王，作救主，将悔改的心，和赦罪的恩，赐给以色列人。”(徒5：31)叛徒若肯悔改，归降于君王的恩手下，王必然赦免他们；但若公然坚持与主对抗，就不会赦免。
(四)我们的罪冒犯了神。
我们亏负的实在多而又多，需要悔改。犯罪是冒犯了神，亏缺了上帝的荣耀，侵犯了祂的律法，按理必须对祂有所赔偿修补。我们借着悔改降卑自己，审判自己；我们盖了印记，说上帝既或消灭我们也是公义的，我们将荣耀归给上帝，尽心重修上帝在我们身上的尊荣。
(五)上帝若拯救不悔改的人，不分皂白，这样，祂按理必须拯救所有，不但是人，还有魔鬼，正如俄利根（Origen）曾说过的；如此，什么上帝拣选与定罪的教义都一概不成立，与圣经的教训大相径庭，孰是孰非，大家断定吧。
有两类人很难悔改，比其他人更甚：
(一)那在事奉神的岗位上一段很长的时间，却毫无长进的人，就如饱受雨水滋润，却“长荆棘和蒺藜，必被废弃，近于咒诅。”(来6：8)金属若在火中烧炼多时，仍不熔化，也不炼净，就没有什么指望了。神打发仆人一而再地劝人离罪悔改，他仍安于仪式的渣滓里，听道时打瞌睡，这样的人，很难叫他悔改。他们的际遇恐怕要像基督对无花果树所说的：“从今以后，你永不结果。”(太21：19)
(二)那经常犯罪，抗拒上帝的话语，不理会良心的提醒，不听从圣灵的感动的人。良心就是手拿燃烧利剑的天使，看守着，说不要行这大恶。罪人不理会良心的声音，顽强地走在魔鬼的旗帜下。这种人不容易悔改：“有人背弃光明”(伯24：13) 。人因为没有光而犯罪，与抗拒光而犯罪，是完全两回事。这样不可赦免的罪就此萌芽了。人从开始抗拒良心的光而犯罪，进而渐渐亵慢施恩的圣灵。
对不悔改者的斥责：
第一，强烈斥责所有不肯悔改的罪人，他们心硬如岩石，又像比喻中的土浅石头，缺乏滋润。这症状恐怕是一种瘟疫，“无人悔改恶行”(耶8：6) 。人的心顽梗刚硬，“使心硬如金钢石”(迦7：12)。他们根本无法软化，成为可回转的状态。有人说女巫不会哭泣。我相信那不会为罪忧伤的人，属灵上已被撒但迷惑了。圣经记载基督来到耶路撒冷，说“那些城的人终不悔改，就在那时候责备他们”(太11：20)。如今，祂岂不也同样责备不肯悔改的人？上帝的心因人的罪破碎，可是他们的心却不破碎。他们像以色列人一样说：“我喜爱别神，我必随从他们。”(耶2：25)上帝的公义像那天使一样，手拿拔出的剑站着，预备击打；但罪人的眼不及巴兰的驴，看不见那剑。上帝击打人的背，他们却不像以法莲，没有拍腿叹息(耶31：19)。先知的投诉实在可悲：“你击打他们，他们却不伤恸。”(耶5：3)这真如银子，在炉里愈加刚硬。“这亚哈斯王在急危的时候，越发得罪耶和华。”(历下28：22)刚硬的心是撒但的收容所。有两个地方是上帝所居住的，天堂和谦卑的心；撒但也有两个居住的地方，就是地狱和刚硬的心。掉在水里并不是溺死的原因，而是沉浸在其中。同样，陷在罪里不是被定罪的原因，而是沉浸其中不悔改，“这等人的良心，如同被热铁烙惯了一般”(提前4：2) 。刚硬的心灵终使良心如烙铁；人既窒息了良心，神就把它烙牢了。此后，祂任凭他们犯罪，不再惩罚了：“还要受责打么？”(赛1：5)正如一个父亲不再管教儿子，立意把他的继承权废除。
第六章 严重警诫: 要悔改
接下去，我要郑重地劝告你，悔改是极重大的责任。若不是为罪，忧愁是全无益处的。你若为外在的损失流泪，对你毫无裨益。灌溉园子的水，若浇在洗碗盆里，全无效益。忧愁原是心灵的良药，若用在世俗的事物上，一无好处。啊，但愿我们的眼泪流在正确的管道上，叫心灵为罪忧愁涌流！
我为要更强调这劝诫，更产生功效，要向你解释：悔改是必须的，人人必须悔改，一切罪必须悔改。
(一)悔改是必须的。
悔改是必须的：“你们若不悔改，都要如此消亡。”(路13：5)往乐园的路，除了悔罪的泪河，再无别路。悔改是必须的条件。这并不是要使基督更亲爱我们，而是使我们更亲爱基督。我们若未感到罪恶的苦味，就未能感受基督的甜蜜。
(二)人人都要悔改
上帝这样吩咐人：“如今却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。”(徒17：30)
(1)大人物要悔改：
“你要对君王和太后说，你们当自卑”(耶13：18)。尼尼微的君王贵胄脱下袍子，披上麻衣(拿3：6)。大人物犯罪的伤害比其它人更大，领袖犯罪是领头的罪，因此比其它人更需要悔改。执掌王权的人若不悔改，上帝已命定一日审判他们，有火等候他们(赛30：33)。
(2)国家里穷凶极恶的人要悔改。
英国要全国举哀，自卑悔罪，“英国人最会哭泣”。这国家充满了多少不虔不敬的罪行，可怖惊人！撒但的阵营里，天天有人入伍。不但宗教的户口破产，连礼教也荡然。人们像古时的犹太人，被人认为最狡诈：“在你污秽中有淫行”(结24：13)。若诅咒、醉酒、讹诈、奢淫，能叫一个国家的人民自疚的话，那么，英国恐怕早已列入神的黑名单了。人背弃受洗的誓言，私下与魔鬼结盟！他们不但不哀求神怜悯拯救，反而咒骂说：“天诛地灭!”往地狱的路从未有当今的快马加鞭，人似乎唯恐赶不及到达。岂不知多少人死在荒淫血腥的罪中？岂不知多少人狂妄夸口，讹诈了多少人，灌醉了多少人？因此“他们述说自己的罪恶……好象所多玛一样。”(赛3：9)真的不错，人犯罪日益猖狂，像要扯起旗帜向天堂抗议。正如Thracians 打雷时，集力于一身，向天堂放箭一样，英国甚至以罪向神挑战：“他伸手攻击上帝，以骄傲攻击全能者，”挺着颈项，冲向盾牌的厚凸面，原本该是在打仗时攻敌用的。其实，上帝的律例和警告就如盾牌的厚凸面，防止人行恶。可是，他们不理会，只管放纵犯罪，疯狂地冲向上帝盾牌的厚凸面。啊，罪恶滔天至此！人觉得不够狂妄，就不够体面。但愿我们不要像约瑟夫(注：一世纪的犹太历史学家)对犹太人的评论，那时代耶路撒冷是罪恶充斥的地步，即或罗马人不来毁灭它，也势必被地震吞灭，被洪水淹没，或被火从天而降焚尽。我们这个国家现今的景况，极需服药诊治，吞一颗悔改的药丸；这国家蔓延着数不清的毒素，已到极处。英国这岛国被两个海洋包围着，一个海洋是水，另一个是邪恶。啊，但愿它有第三个海洋包围：悔改的泪水!犹太人有这样的习俗，若律法书掉在地上，就要立刻宣告禁食。英国把律法书和福音书都掉在地上了，因此必须禁食，在主面前哀恸。罪恶的篮子已经满溢，流泪悔改把它腾空，实在义不容辞。罪注满得何等快！何以人的脸不苍白？何以悔改之泉止住了？地上的罪人不知道该悔改么？没有听见警告么？上帝忠心的仆人岂不扬声如吹号，呼唤他们悔改么？可惜这许多作工的工具已经破旧，在铁石心肠上碰得残缺不全了。上帝岂不是当兴起许多传道者，如天上明亮的晨星，呼唤人悔改？人们仍旧“如酒在渣滓上澄清。”(番1：12)我们以为上帝永远容忍被轻慢么？祂会容忍祂的名与荣耀被践踏么？上帝通常对自称属神的国民，特别快施行审判。上帝或会给国土暂时缓刑特赦，但国民若不悔改而竟蒙神拯救，这绝不是上帝的常规。
我要学John Bradford 牧师说 ： “英国啊，悔改罢!” 你因犯罪长了大麻疯，必须往属灵的约但去洗净，你招惹了上帝的忿怒。你要抛掉你的武器，把神圣的器皿和清水带来，让上帝因基督的血与你和好，怒气消除。但愿你泪流滔滔，上帝咒诅的书卷飞去(迦5：2)。人必须回转，否则上帝要把他倾覆。荒废的心田必须翻起，否则国土必要凋零。罪人若什么话也不肯听从，上帝已定意要杀他(撒上2：25)。按罗马人的传统，犯了死罪的人若不再准用水的话，就是必死的了。同样，罪恶滔天的人触怒了天上的上帝，以至他隔绝了悔罪的水的话，这样的人只有死路一条。
(3)欺诈的人必须悔改。
“他们的诡诈必归虚空” ；(诗119：118)“他们……有智慧行恶”(耶4：22) 。他们发明的东西，都是为了欺诈；他们不是依从信仰而生活，而是靠计谋而生活。这等人故意使自己贫困，藉假装来致富。请勿误会，我不是指那些上帝安排他身世低微的人，家财耗尽，并非由于诡诈。我是指那些假装破产，为要瞒骗债主的人。这些人破产，比正当贸易的人赚利更多。他们就如故意弄得满身伤痕的乞丐，赚人同情施舍。乞丐用伤口，他们用破产。街上积霜开始融化，地上就满了水；同样，许多商人破产时，口袋满是钱。他们看来似乎没有钱，却从无到有兴起巨大的产业。记住，天国是因暴力而被抢掠的，不是凭骗局。要知道，黄金的诱惑之下，魔鬼尾随而入。他们的家业里，窜进了咒诅。这等人要赶快悔改，因为虚谎而得的食物虽然甘甜(箴20：17)，在地狱里，任何甘甜的碎窃都要呕出来。
(4)正人君子必须悔改。
他们身上看不出有什么污点，没有什么大罪，人看他们没有什么需要悔改的。他们太好了，对求怜悯的诗篇不屑一读。其实，这等人往往落在最可怕的景况：他们不用悔改(路15：7)。礼教把他们摧毁了，他们把礼教变成了基督，就此船沉没顶。道德是攀不上天堂的，它只不过是雕琢过的天性。有首先的人，是老亚当穿上了好看的衣服而已。君王的形象假冒地印在铜钱上，不能成为通行的钱币。礼义君子似乎有上帝的形象，可是它只是铜币，无法冒充为通行货币。礼义首先不足以拯救人，人的生命也许披上了道德，但情欲却并不曾消灭，他心中可能仍充满骄傲和无神主义。美好的叶子底下，隐藏着毛虫。我不是说要因礼义而悔改，而是说你只不过是礼义的人罢了。房屋打扫装饰整齐，撒但正好进去(路11：26) 。道德的标志，就是用礼义打扫好，用一般禀赋装饰好，却未曾用真正的悔改洗净。污鬼正要进入这样的屋子去。若礼义足以拯救人，基督就不必死了。礼义是好看的灯，却缺乏了恩典的油。
(5)假冒为善的人需要悔改。
我是指那些故意让自己陷在这罪里的。假冒为善是伪装成圣，假冒的人，或称为做戏的人，比道德家更进一步。他披上宗教的外袍装扮，装作一套敬虔的样式，却不承认能力的来源(提后3：5)。假冒为善的人是小丑圣徒，表演精彩，像穿上紫袍的猴子。假冒为善的人像外壳漂亮的房子，里面每个房间都是漆黑的。他是金玉其外，败絮其内。公开的面罩底下，藏着腐朽的脓疮。他反对浓装艳抹，却在脸上涂上神圣，外表看来良善，使他可以尽量行恶。他披上塞缪尔的袍子，却演出魔鬼的角色。因此，这个字的原意是利用假装来谤渎。假冒为善的人似乎定睛在天上，心里却充满污秽的情欲。他违背良心活在隐藏的罪里。他随波逐流，或作鸽子，或作兀鹰。他聆听真道，却也听说谗言。他虽在殿中敬拜，使别人推崇敬佩他，却忽略家庭和密室的祷告。真的，若祷告未能使人离开罪，那么，罪就使人离开祷告。假冒为善的人假装谦卑，为要在世上高升。他是信仰的冒充者，他利用信仰做外袍，不是盾牌。他手持圣经，却不是藏在心里。他整个信仰是假装的、虚谎的。(何11：12)这世代真有这样的人么？愿上帝赦免他们神圣的模样！假冒为善的人活在苦胆之中(徒8：23)。啊，他们要怎样在尘土中自卑！他们已腐败至极点，唯一能挽救的，是服食盐泽中悔改的处方。
让我坦白地说吧，没有人比假冒为善的人更难悔改。他们在宗教里混久了，诡诈的心已不懂怎样悔改。假冒为善比狂热更难治疗。他心中的坚垒难以攻破。若尚未太迟的话，呼求上帝怜悯吧。犯了假冒为善的罪的人，要恐惧战兢；他们的景况既污秽又可悲。污秽是因为他们不是选择信仰宗教，而是心怀诡计；他们并不喜爱它，只是粉饰而已。可悲有两方面。首先，这虚诈的手法不会长久，他不过扯起标志，没有心中的恩惠实质，终究必崩溃。其次，上帝的怒气在假冒为善的人身上，特别沉重。他们羞辱上帝，糟蹋福音的美名，因此，上帝必留下箭袋中最凶的箭射他。若异教徒被定罪，假冒为善的人必加倍定罪。地狱称为假冒为善者的地方(太24：51)，似乎主要是为他们预备的，是无条件承受的产业。
(6)属上帝的人必须悔改。
他们是恩典里作成的工，是真以色利人，他们必须每天献上流泪的祭。唯信仰论者认为，人一旦接受了信仰，就可以奉旨安然度日，除了欢欣快乐之外，再没有什么要做的了。当然有，他们还要悔改；悔改是经常的举动，敬虔的忧愁必须继续不断，直至死时方止。耶柔米（Jerome）写信给Laeta 说，她的一生必须成为悔改的人生。悔改是把肉体钉在十字架上(迦5：24)，不是突然间一下子做的事，乃是悠长的、一生之久的。属上帝的人要流泪沐洗，岂不是有许许多多理由么？“你们岂不也有得罪耶和华的事么？”(历下28：10)你每天难道没有过犯么？你虽然是钻石，难道没有瑕疵？我们岂没有念过上帝的儿女“有这弊病”(申32：5)？要拿上帝话语的烛光，照亮你的心，看看里面有没有需要悔改的东西。
(a)冲口而出的论断，要悔改。
你没有为他人祈祷，反而立即发出判语。不错，圣徒将要审判世界(林前6：2)，但时候未到，要等待；记住使徒在林前4：5 的提醒：“时候未到，什么都不要论断，只等主来。”
(b)为虚浮的思想悔改。
这些思想在你脑海里蜂拥，有如法老殿中的苍蝇(出8：24)。人的幻想中充满何等的虚幻!若撒但不能占有你的身体，它要占有你的狂想：“恶念存在你心里，要到几时呢？”(耶4：14) 人可以胡思乱想以致下地狱。圣徒们啊，要为你脑子里的轻浮狂想而自卑。
(c)为虚荣的衣饰悔改。
真奇怪，上帝给人遮羞的衣服，竟成为人自豪的东西。上帝吩咐敬虔的人不要效法这个世界(罗12：2)。世人的衣饰奢华暴露，这个世代下地狱是时髦的事。但不管人家怎样，犹大却不可犯罪(何4：15)。使徒保罗已开列信徒外表该怎样穿着：“正派衣裳”(提前2：9)；还有内在该穿着的：“以谦卑束腰。”(彼前5：5)
(d)为在恩典中退步而悔改：
“你把起初的爱心离弃了”(启2：4)。信徒啊，你的灵魂是否常在低潮里？你是否常在寒流之中！你昔日热爱之火，甜蜜的灵，如今何在？恐怕已逝去了。啊，要为离弃了起初的爱心而悔改！
(e)你所承受的产业没有增长，要为此悔改。
健康是产业，财务是产业，智慧恩赐是产业；上帝把这些交托你，是要你使它增长荣耀祂，祂差你到世上，像商人差代理商到海外贸易，要为东主赚利，但你却没有尽本份做好。你能否说：“主啊，你的一锭银子，已经赚了五锭？”(路19：18)啊，你埋藏了你的产业，要为此哀伤！你多少年日没有好好活着，反而浪费时光，你要为此伤痛；你昔日时光充满的不是醇酒，而是泡沫。
(f)为忘记你的神圣誓言而悔改。
誓言是灵魂与上帝所结的盟约。(民30：2)信徒啊，你既已与上帝相系，是否已背弃所立的约？你因背约失去了平安，这实在要再流泪洗净。
(g)你承受这许多祝福，却未知感恩回报，要为此悔改。
你一生活在白白的恩惠中，你享受白白的赐与，你蒙上帝怜悯奇妙无穷。可是，你对上帝的爱在哪里？雅典人对不知感恩图报的人，要诉之于律法。信徒啊，神难道不因你忘恩而诉之于律法么？“必将……羊毛和麻夺回来。”(何2：9)我要凭律法把它夺回来。
(h)为你生活属世而悔改。
你口里自称的，有如天堂鸟，在高空飞翔，汲取天堂的甘露。可是，你其实是蛇，吃地上的尘土。巴录是个好人，上帝用这话斥责他：“你为自己图谋大事么？”(耶45：5)
(i)为分门结党而悔改。
这是你盔甲上的污点，使别人远避信仰。当然，与恶人分别出来，这是基督的样式，祂“远离罪人”(来7：26)；但若属上帝的人自相分裂不和，那么，若我们眼睛如天星之多，也不够为此哭泣。分门别类使教会的荣美玷污，能力削减。上帝的灵如公义的火舌降临在圣徒头上(徒2：3)，但魔鬼却将分裂的心带来。这实在值得哀哭如雨：谁撒下这般种子，岂能禁得住洒泪？
(j)你在神圣的事上犯罪，要为此悔改。
多少时候对神的敬拜冰冷形式化，在自傲中变酸？孔雀的羽毛多于鸽子的呢。宗教的职责成为虚荣的舞台，多可悲。信徒啊，你的事工外皮太厚，恐怕没有多少肉可让神享受。请看，悔改的工夫在此最关键，忧伤的浪潮当升得最高，因为属上帝的人犯罪触怒祂，比其它人更甚(申32：19)。恶人的罪刺伤基督的肋旁，敬虔的人犯罪却伤上帝的心。彼得犯罪，是背逆了多深厚的爱，最为残酷，以致他满脸泪痕斑斑：“思想起来，就哭了。”(可14：72)
(三)一切罪都要悔改
我们要为原罪深深痛悔自卑，我们的灵魂已失去那起初纯净的景况，本性已腐败玷污。原罪如毒素已渗透全人，有如耶路撒冷的菊芋，一种下便蔓延全地。地狱也没有什么罪比我们更甚，最良善的人也如彼得的大布，里面满了污秽的爬物(徒10：12)。我们要经常为这原始的败坏而哀痛，因今生永脱不掉。这就如地下水泉，虽看不见，却不住在涌流。要停止罪的运作，就等于想止住脉搏的跳动。这与生俱来的堕落，在属灵的事上拖累阻延我们：“我所愿意的善，我反不作。”(罗7：19)原罪就如普里尼（Pliny） 所说的鱼叫做海鳗，会粘住船的龙脊骨，行驶时便大受障阻。罪恶如重担拖累我们，在天堂的路上迟缓不前。啊，罪的牵绊！保罗把手上的毒蛇扔在火里(徒28：5)，但我们无法在今生扔掉这原始的腐败。罪不是留宿一宵的旅客，它是长期居留者：“住在我里面的罪。”(罗7：17)它缠着我们如同发高烧一般，这人可以转换环境，但这病仍随着他。原罪是无法清除的，如海洋无法倒空。罪的枝叶也许凋谢，却绝不衰减；我们愈犯罪，就愈充满罪，原罪就如寡妇的油，愈倒出来就愈增加。
另一个破损心灵的利器，就是原罪与恩典惯性般地搞混在一起。正因如此，我们往天堂的运动变得这样迟钝乏力。信心何以毫无劲力？岂不因为被感官所梗塞？爱上帝的心何以不能炽热纯净？岂不因为被情欲所牵绊？原罪污染了我们的心，恩典只能微弱地呼吸。因此，我们若体察原罪的真面目，就必哀伤流泪。特别要指出的，是要为败坏的意志和情感而哀伤。首先，为败坏的意志哀伤。意志若不遵从正途的准则，就偏行恶路。意志不喜欢神，非因上帝是良善的，乃因上帝是圣洁的。意志坚持要抗拒神：“我们定要成就我们口中所出的一切话，向天后烧香。”(耶44：17)我们的意志所遭受的损伤，是最利害的。
其次，要为我们情感它迁而哀伤，它已转移离开了正确的物件。情感有如箭支，射不中目标。起初，情感如翅膀向神飞升，如今它如锤负累远离上帝。我们要为情感的倾向哀伤。我们一心爱罪，又以受造之物为乐。我们的爱情有如田凫，专以粪为粮。那么，在哀伤的整个画面里，情感的偏差占必然的一席之地，岂容置疑？我们本来就往地狱堕落了，情感更多推上一把。再来用心审察实际的罪吧。让我说：“谁能知道自己的错失呢？”(诗19：12)它们有如太阳里的原子，如火炉里的火花。我们眼里有罪，是虚荣的窗户；我们舌头有罪，燃起情欲。事实上，我们有什么行动不流露出罪？要数算的话，就如数算海洋的水滴了。这样，我们要在主面前，为这些实际的罪行切切悔改。
第七章 悔改的动力
为要更加催促人悔改，我在此陈述一些强劲的推动力，叫人悔改。
一、忧愁悔改，向上帝俯伏倾心，使我们能承担神圣的职事。
一块粗铅未经熬炼，没有什么用途；若把它熔化，就可以倒进任何模型，成为有用。同样，心灵硬化成为一团罪，没有什么用途，若悔改熔化了，就成为有用。一颗熔化的心，最适宜祈祷。试看保罗，当他的心谦卑熔化了，便“正在祷告。”(徒9：11) 同时，熔化的心也宜于听上帝的话，这时上帝的话产生美好的功效。当约西亚的心谦柔自卑，一听见上帝律法的话语，便俯伏撕裂衣服(历下34:19)。他的心如蜡融化，能接受上帝话语的任何烙印。一颗熔化的心易于顺服。当心灵如同金属在烘炉中，易于锻造，可铸成任何形状：“主啊，我当做什么？”(徒22：9)悔改的心顺服上帝的旨意，回应祂的呼召，如同声音的回响。
二、悔改必蒙悦纳
若心灵的园子有属灵的河流灌溉，那么这园子便成为伊甸园，上帝所喜悦的园子。听说鸽子喜欢有水的地方，同样，上帝的灵像鸽子降下，也喜悦悔改的水泉。上帝喜悦人的心声，莫过于破碎的心声，“上帝所要的祭，就是忧伤的灵。”(诗51：77) 马利亚站在耶稣的脚前哭(路7：38)，奥古斯丁说，她带两件东西给基督，膏油与眼泪。她的泪比油更可贵。泪是求怜悯最有力的呼求，它默默无声，却在说话：“耶和华听了我哀哭的声音”(诗6：8)。
三、悔改促使我们全面的事奉
从上帝而来的忧愁，就如苦菜调和，成为上帝美味的佳肴。这时候，最易听进上帝的话，觉得扎心 (徒2：37) 。此外，从破碎心灵的祭坛献上的祷告，是上帝所悦纳的。正如那税吏捶胸的祷告：“上帝啊，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，”这祷告直达天堂，“这人回家去，比那人倒算为义了。”(路18：14)祷告若非出自知罪的心灵，不能触及上帝的耳朵。
四、不悔改便一无所获
有人庆幸自己知识广博，但若没有悔改，知识有何用？能克服一件罪，胜于明白一切奥秘。不洁的思想家正如撒但，化身为光明天使。学识加上坏心肠，就如漂亮的脸孔，体内患了癌症。没有悔改的知识，不过是点燃往地狱的火炬。
五、悔改的泪是甜美的
这泪可与没药相比，虽含苦味，却有香甜的气息，且舒畅人心灵。因此，悔改虽然本身苦涩，却有甜蜜的果效，带来内心的安宁。人的灵魂能祥和地溶化，就最能扩张，最能享受内里的欢乐。亚力山大大帝在大将Nearchus 长征平安归来时，喜极哭泣起来。圣徒也是一样，经常喜极而泣!“悔改”的希伯来字有“得安慰”的意思；真的，再没有比悔改的人更快乐的了！哲学家说，眼泪有四种特质：湿润，咸味，热，苦。悔改的泪也是如此。热，好暖和冻结了的良心；湿润，好软化刚硬的心；咸，使在罪中腐化的心灵得以调味；苦，使人脱离世俗的爱恋。我想加上第五样：甜，它使心灵内里欢欣，忧愁都变成喜乐 (伯41：22) 。奥古斯丁说：人要为罪忧愁，却要因忧愁而喜乐。眼泪是最佳甜品。大卫是以色列之善哭者，也是以色列的歌者。悔改者的忧愁就如临产妇人的苦楚，“妇人生产的时候，就忧愁，因为她的时候到了。既生了孩子，就不再记念那苦楚，因为欢喜世上生了一个人。”(约16：21)同样，自卑的罪人忧愁，带来恩惠，正如新生的人，何等大喜乐！
六，人从重罪悔改，必蒙怜悯。
抹大拉马利亚是个大罪人，用泪洗基督的脚，蒙了赦免。有份儿钉基督在十字架的犹太人，一旦悔改了，所流的血就成了医治他的良药，“你们的罪虽像朱红，必变成雪白”(赛1：18)。朱红在希腊文叫做 dibasson，因为是两次浸入染料去，永无法再洗去。但我们的罪虽像朱红，上帝的怜悯仍可把它洗去。对那犯了滔天大罪，自觉无望的人，是何等大的安慰。是的，只要他们真诚回转归向上帝，他们的罪必然除去，不再记念。
你说，啊，我的罪无比污秽！切勿因不肯悔改而把罪扩大，悔改把罪完全取消，像全未曾发生一样。你说，啊，我蒙赦免后又再犯罪，必然不再蒙怜悯了！
我知道诺洼天派（Novatians）主张，人再陷入罪里，就再没有悔改翻身的余地了，可是，这实在是错的。上帝的子民陷入同样的罪例子很多：亚伯拉罕两次说谎含糊瞒骗；罗得两次乱伦；亚撒是个好国王，却两次犯自信的罪；彼得也两次凭肉体而害怕(太26:70；加2：12)。对这些陷在同样的罪一次以上的人，可以安心，只要他们诚心悔改，就有恩惠的白旗为他们竖立。
基督吩咐我们对悔改的弟兄每日饶恕七十个七次(太18：22)；若主这样吩咐我们，祂自己岂不更乐意这样对待我们肯悔改的人么？我们饶恕人的怜悯心，岂能与祂相比？我这样说并不是鼓励那些不悔改的罪人，而是安慰绝望的罪人，以为悔改也无用了，他已不再蒙怜悯了。
七、悔改是属灵福气的入口
悔改使我们在恩典中得着丰盛，它使沙漠中玫瑰盛开；它使心灵如埃及的田野，在尼罗河水满溢时，花果丰收。经过悔改的泪洒滴，恩典的花开得前所未有的灿烂。悔改带来知识：“他们的心几时归向主，帕子就几时除去了。”(林后3：16)犹太人眼前无知的帕子，藉悔改便得以除掉。悔改又能把爱燃亮，抹大拉马利亚的眼泪，表明她爱多深(路7：47)。上帝特别保存这些心灵愁苦的泪水，好浇灌圣灵的果子(加5：22)。
八、悔改带来今生的福气。
先知约珥劝百姓悔改，应许他们必得着今生属地的福分：“你们要撕裂心肠，不撕裂衣服，归向耶和华……耶和华应允祂的百姓说，我必赐给你们五谷、新酒、和油。”(珥2：13，19) 把水放进抽水机去，只会抽出水来，但看将泪水放进神的瓶子去，便会流出酒来，“我必赐你酒和油” 。罪摧毁地上的果子：“你们撒的种多，收的却少。”(该1：6) 悔改却使石榴长芽，葡萄结实累累。注满上帝的瓶子，祂就充满你的篮子。“你若归向全能者，必得黄金如尘土。”(伯22：23－24)悔改是归向上帝，就带来灿烂的丰收。
九、悔改使地免受审判。
当上帝要毁灭一个国家时，悔改的罪人能拦住神的手，正如亚伯拉罕拦住天使的手(创22：12)。尼尼微人悔改，使上帝的手收回，“上帝察看他们的行为，见他们离开恶道，祂就后悔，不把所说的灾祸降于他们了。”(拿3：10) 外在行径的悔改，能阻挡消除神的忿怒。亚哈已卖身恶道，但当他禁食撕裂衣服，上帝就对以利亚说：“他还在世的时候，我不降这祸。”(列上21：29)若撕裂衣服能挽救一国免于审判，若撕裂心肠，果效将如何？
十、悔改带来天上的欢乐
天使也有圣日，“一个罪人悔改，在神的使者面前，也是这样为他欢喜。”(路15：10)赞美是天堂的音乐，悔改是天堂的欢乐。当人拒绝救恩，冻结在罪恶里，魔鬼便满怀欢喜；但当一个灵魂悔改归回基督，天使们欢欣无比。
十一、试想我们的罪使基督付上何等大的代价
想到我们的罪使基督付上的代价何等大，必叫我们血流如注。基督是磐石(林前10：4)，当祂手被钉，肋旁被刺，这磐石被击打，便流出水和血来。基督为我们忍受这一切，“那受膏者必被剪除，一无所有。”(但9：26)我们得尝美果，祂却尝醋和苦胆。我们每一个人都犯了罪，祂的每一血管都流血，爱在祂的身体里遍体烙刻着。
十二、上帝发的祸患就此完结
不论是身体的疾病，财产的损失，都是为唤醒我们离开罪恶，使悔改之泉涌流。为何上帝领以色列人在旷野行走，经历火蛇的考验？岂不是为叫他们自卑(申8：2)？为何上帝把玛拿西降卑到最低，把黄金冠冕变成枷锁？岂不是要领他悔改？“在他列祖的神面前极其自卑……玛拿西这才知道唯独耶和华是上帝”(历下33：12，13)。一个人怠惰昏睡，要治好他，最好莫过叫他发高烧。同样，一个昏迷的人，开心模糊，上帝要治好他这病态，就把他放在极端的际遇中，灾祸连连，使他从安乐窝中惊醒，悔改归回上帝。
十三、哀伤的日子即将完结
眼睛洒下几场骤雨之后，就必享受无尽的阳光。基督要预备手帕擦干眼泪，“上帝也必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”(启7：17)。信徒们，你们很快便要披上赞美衣，有白袍代替麻衣，凯歌代替叹息，颂赞代替呻吟，生命泉代替泪水。鸽子哀鸣的时刻已过，雀鸟歌唱的日子将到，天上歌声应和。这就带进下面一点。
十四、悔改后随着快乐荣耀的报偿
“既从罪里得了释放……就有成圣的果子，那结局就是永生。”(罗6：22)无花果树的叶和根是苦的，但果子是甜的。悔改在肉身来说，似乎是苦的，但看哪，有甜美的果子——永生。土耳其人幻想今生之后有个乐园，有精美食品，有金子无数，有丝绸紫红衣饰，有天使用银杯金碟送来红酒。这景象是享乐者的天堂。可是上帝真正的乐园却有人测不透的欢乐，罕有的美物，“是眼睛未曾看见……人心也未曾想到的”(林前2：9) 。上帝要领悔改者从哀伤之家进入筵宴所，那里除了荣耀别无所见，除了音乐别无声音，除了爱别无他病。那里完全圣洁无瑕，充满说不出来的喜乐。不但如此，圣徒将要忘却孤独的时刻，在上帝的安抚中甜蜜无比，沉浸在神圣的乐河里。信心啊，你所要承担的，比起所获得的报偿，算得什么呢？悔改与将来承受的荣耀，其比例相差何等浩大？罗马有个节目，是用喷泉加冕。神有一天也要用波涛的泉加冕在头上。若在哀伤之家停留一会儿，却能像彼得、约翰在山上得见主变像的荣耀，虽然仍模糊不清在影儿里，却是乐极忘形的经历，有谁不愿意呢(太17)？上帝白白恩典的报偿如此广大深远，我们若能在今生略略窥得将来的荣耀，就难以忍受在地上再活下去了。
啊，有福的悔改！在黑暗里有多么光明的一面，在苦杯底下铺满甘甜!
十五、悔改的另一个动机，就是看看不悔改的可恶
刚硬的心是最坏的心，称为石心(结36：26)。若是铁心，还可以在洪炉中溶化，但石在火中也溶不掉，反而飞弹在你面上。不悔改的罪令基督伤心，“耶稣…忧愁他们的心刚硬”(可3：5)。医生不会因为疾病而生气，但病人若蔑视他的药方，就大大冒犯他了。
我们若拒绝祂叫人悔改的药方，却更令祂生气忧愁。耶洗别的罪深重正是如此，“我曾给她悔改的机会，她却不肯悔改她的淫行”(启2：21) 。刚硬的心无法接受刻印，不能承受任何任务。Stephen Gardiner（12）临终的话实在可悲：“我和彼得一样否认了主，却无法与彼得一样悔改。”啊，闭塞的心病入膏肓!
法老的心刚硬如石，比水变血更可怖。大卫有三个受审判的选择：瘟疫，刀剑，饥荒。他三样都可以选而不愿选刚硬的心。不肯悔改的罪人不受劝导，也不怕威吓。这等人不会与彼得同哭，却如犹大哀泣。刚硬的心就如铁砧，神公义的铁锤将永远在其上敲打。
十六、悔改最终的动机，就是上帝的审判
这是天使的论点，“如今却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，因为祂已经定了日子……按公义审判天下”(徒17：30－31)。到了那审判的日子，石心也要淌血。人若知道捕手将至，还会继续行窃么？罪人若知道审判将近，还会继续犯罪么？你无法把罪收藏，也无法自辩。你的罪全都写在上帝的册上，刻在你的额上，那时，你有何对策？到那可怕的一天，耶稣基督穿着审判者的袍子，对罪人说：“站前来，为你一切控罪答辩。你的诅咒、淫荡，刚硬不悔改的罪行，你有什么话说？”那时，罪人将何等惊愕恐慌!他被定罪之后，要听见可悲的审判：“离开我去吧!”那时，不肯为罪懊悔的，将为自己的愚昧而懊悔了。这样的日子即将来临，上帝要审判不虔不洁的人，岂不激发人快快悔改么!悔改的心灵到那日，要抬起头来，满心安慰，蒙审判者亲手宣判无罪释放。
第八章 赶快悔改
另一番告诫劝勉，就是要赶快悔改，“如今却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”(撒上17：30)。主不喜悦深秋才献上的果子，祂喜悦及早悔改的人，把春天的花果分别为圣呈献。及早流的泪有如清晨的露珠，更清新，更美丽。啊，不要把年日的渣滓给神，恐怕祂留下杯中忿怒的渣滓给你!你要赶快悔改，正如你希望神赶快施恩一样，“因为王的事甚急”(撒上21：8)。同样，悔改必须赶紧去作。
我们耽延不悔改，是人的本性，正如哈该论到有人说说：“时候尚未来到”(该1：2)。人通常都不至于坏到透顶，总会想过回转补偿，只是长期耽搁拖延，最后心意完全打消了。如今在地狱的人，当初也有打算悔改的；可是，撒但竭尽所能阻止人悔改，它看见人真心想回转更新的时候，便叫他再等一下。撒但说，罪这叛徒迟早要死，不过再让它活一会儿。就是这样，魔鬼使罪获得缓刑，这一趟不必死。结果人耽延太久了，死亡已把要做的完成。因此，让我陈述无可推诿的论点，劝人赶快悔改。
一、如今是悔改的时节，凡事都该在合时节的时候做。
“现在正是悦纳的时候”(林后6：2)。如今，上帝向悔改的人满心怜悯，祂伸出施恩的手。君王定下恩免的日子，当今正是灵魂得恩免的日子。上帝挂起白旗，愿意与罪人谈判。王子加冕的日子，会施赠财宝，宣布大赦，供应美酒；同样，上帝应许赦免罪人，福音的美酒源源不绝，如今是悦纳的日子。因此，来吧，现在就来，与上帝和好。藉悔改断绝罪污。能抓住时机，是智慧之举。农夫趁季节播种，如今正是灵魂精神的时节。
二、及早悔改，就愈少罪要对付。
老罪人垂危床上，良心开始苏醒，你会听见他呼叫说：“我所有的陈年老罪包围着我，像恶魔四面环绕我的病床，没有人释放我。撒但在这里，它从前是我的诱惑者，如今成了我的控告者，没有人替我辩护。我将被拖到上帝的审判台前，接受我最后的沦亡!”啊，这人的景况何等悲惨，他未到期已先经历了地狱!你若在罪的路上及早悔改，就不必如此痛苦，你要对付的少得多。我告诉你吧，什么都不必对付，基督已为你对付一切了。你的审判官就是你的辩护者(约壹2：1)。基督会这样说，父啊，这人是个大罪人，但心灵破碎悔改了；他若欠你的公义多少，算在我帐上吧。
三、愈早悔改，就愈使上帝得荣耀。
这是我们生活的目标，能在这世代有所贡献。人丧失了生命，胜于失去生活的目标。年纪大才信主的人，多年在魔鬼手下服役，就没有多少能力在葡萄园里工作了；十字架上的强盗，无法像保罗那样事奉。我们若及早从罪回转，就能把生命初熟的果子献给神；生命耗尽了，是为基督而耗尽。我们愈多为上帝作工，就愈甘心面对死亡，死也就更加甜美。人在白天辛劳工作，当然乐于晚间安歇。那些一生荣耀神的人，在坟墓里自然安然酣睡!我们多为神工作，就多得赏赐。那用一镑赚得十镑的，不但得着基督的称赞，而且得着晋升：“可以有权柄管十座城”(路19：17)。迟悔改的人，虽然不会失去冠冕，却轻薄多了。
四、耽延不悔改的，会招致危险的后果。
耽延带来危险。想想罪是什么：罪是毒品，其危险可想而知。罪是个淤伤，淤伤若不及早治疗，就会腐烂坏掉。罪恶若不及早医治，就会蚕蚀良心，引进咒诅。人为什么喜欢在邪恶的帐棚里居住呢？他们活在撒但的权势底下(徒26：18)，在仇敌领域下长居，危险之极。
耽延不悔改很危险，因为人在罪里愈久，就愈难寻得悔改的门路。耽延使罪更加巩固，使心更加刚硬，让魔鬼占据更深。正如植物初生时，很容易拔出，但当它的根深入地里延展，一队人也拔不起它来。罪若生了根，就难以拔出；冰愈结得久，就愈难打碎。人在自以为安全的地带冻结了，就很难打碎他的心。在罪里的挣扎愈久，新生的痛楚必愈猛烈。罪有了巢穴，就不容易挣脱。罪像那长兄来到父亲面前，说：“我服侍你这么多年，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命”(路15：29)，如今你竟要把我抛弃么？怎么在我老迈之年如此待我？我一向以来给你多少快乐啊。看罪怎样哀求人关照它，正如豹的斑点一样(耶13：23)。
耽延或搁置悔改是危险的，因为有三个日子很快会过期：
(1)福音的日子会过期。
这日子阳光灿烂而甜美，却转眼即逝。耶路撒冷有它的机会的一天，却失掉了，“无奈这事现在是隐藏的，叫你的眼看不出来”(路19：42)。亚细亚教会也有她机会的一天，至终灯台被挪移了。英国若眼见荣耀退去，日子将何等灰暗啊。我们追随福音进入坟墓，将带着怎样的心情呢？失去福音比城市被掠夺更可怕。“头发斑白，他也不觉得”(何7：9)。我不是说福音在英国已日落西山，不过，我深信已在阴云之下。“上帝的国必从你们夺去”(太21：43)，这话多么可悲。因此，耽延不悔改是危险的，恐怕福音的田地已搬迁，异象已止住了。
(2)人的蒙恩期限已过。
设若上帝说恩典的途径已不再生效，圣礼已成了“胎坠乳干”(何9：14)的时候，怎么办？等到这样的宣告才愿意悔改，岂非可悲？不错，没有人可确定他的恩典期已过，但有两个明显的征兆，可以预知。
(a)良心已不再训导他。
良心原是最心腹的老师，有时说服，有时责备。它会像拿单对大卫说：“你就是那人”(撒下12：7)。可是，人把这导师监禁起来，于是上帝对人说，不要再说话了，“污秽的，叫他仍旧污秽!”(启22：11)。这征兆是致命的，表明他蒙恩的日子已过。
(b)人属灵沈睡冰冷到极点，什么也掀不起作用，不能叫他恢复知觉。
“耶和华将沉睡的灵，浇灌你们”(赛29：10)，这是恩典日子已过的先兆。因此，耽延不悔改多危险，恩典的日子快将过去!
(3)生命会完结。
我们有什么把握会多活一天？人生的步伐踏向世界之外，人生舞台即将落幕，我们的生命有如蜡烛，即将吹灭。人的生命好比田野的花，比草更快枯萎(诗103：15)。我们的年日归于无有(诗39：5)。生命有如影儿飞去。身体像个器皿，只盛载一口气，疾病刺穿这器皿，死亡把它了结。啊，景象转瞬改变!不少童贞女同日穿戴新娘婚纱和寿衣!死亡既如此突如其来侵袭，耽延不悔改实在何等危险。不要说你明天才悔改，记住阿奎那（Aquinas）的话：神应允赦免悔改的人，却没有应允赐他明天来悔改。我读过亚该亚（Archias），一个斯巴达人的事迹。他正在畅饮之际，有人递一封信给他，叫他要立即打开，因为事关重大。他说：“明天才管重大事”；结果那一天他便被杀。其实，人以为可以尽纺银线，白发长寿，死亡却一剪而断之。
Olaus Magnus(1) 观察挪威的鸟，飞得比其它国家的鸟更快，并非因为它们的翅膀比别的敏捷，而是天性知道那地的白昼很短，不超过三小时，所以要尽快飞回巢去。因此，我们既知道生命短暂，死亡将至，就更该赶快乘悔改的翅膀，飞往天堂。有人会说他不怕突如其来的惊险，他可以在病床上悔改。我对病床上的悔改，甚不以为然。那把得救机缘系于短短几分钟的，实在险上加险。你耽延不悔改直至病危的，请回答我这四个问题：
(a)你怎知道你有生病的时日？死亡的警告箭不一定穿过漫长的病痛。不少人突然身亡。神若剎时收回你的生命，如何？
(b)设若你生病一段时日，你怎知道你会知觉清醒？不少人病中昏迷。
(c)即或你神志清醒，你怎知道你的脑筋能处理悔改这一回事？疾病使人身心残弱，这时根本没有力量照顾自己的灵魂。病人连立遗嘱也几乎没能力，更不要说处理心灵的平安。使徒说：“你们中间有病了的呢，就该请教会的长老来”(雅5：14)。他不是说，有人病了，叫他祷告吧。他乃是说要请长老来为他祷告。有病的人无力祷告，无力悔改；他即或做，也必然做得不好。当身体残弱不振，灵魂需要震激才能专注。人在病床上，易于烦躁过于悔改。圣经记载当神倾倒第四个碗的时候，上帝击打居民，以火烧灼他们，他们“就亵渎……上帝的名，却不悔改”(启16：9)。同样，当上帝倾倒他的碗，用高烧灼焦人的身体，那罪人更宜于亵渎过于悔改。
(d)你耽延不悔改，直等到卧病在床，怎知上帝到那一刻会给你悔改的恩典？上帝通常刑罚在健康时轻忽不悔改的人，叫他生病时心硬如铁。你一生抗拒上帝的灵，你以为祂会听你的召唤么？你放弃了上好的机会，也许不会再遇另一趟圣灵的春潮。仔细思量，必叫我们赶快悔改。不要倚重病床的机会。“你要赶紧在冬天以前到我这里来”(提后4：21)。疾病死亡的冬天即将来到，要赶快悔改，在冬天之前作成这工。“你们今日……听祂的话”(来3：7)。
注：（1）十六世纪一位瑞典的传道者，他专记述斯坎迪纳维亚的风土人情和民间传说。
第九章 悔改的试探与安慰
若有人说自己已经悔改了，我想请他慎重地用使徒在哥林多后书7：11所罗列的那七项悔改的表现来审查自己：
一，殷勤
希腊原文里，这字表示逼切审慎地脱离任何罪恶的试探。真正悔改人逃离，有如摩西逃脱毒蛇。
二、自诉
希腊字是维护的意思。这样解释：我们虽然谨慎行事，也会因试探的强度而陷在罪里。这时，悔改的心灵不会让罪在人心里沉浸孳生，而会为罪审判自己。他在主面前痛哭流涕，奉基督的名恳求怜悯，直到蒙赦免才罢休。这样，他的心再没有罪疚，可以在撒但面前为自己辩护。
三、自恨
悔改的人，他的灵恨罪透顶，正如人见了深仇大恨的对手，热血沸腾一般。悔罪的人厌恶自己。大卫称自己愚昧无知，如畜类一般(诗73：22)。当我们为罪厌恶自己，上帝就加倍喜悦我们。
四、恐惧
柔和的心是个颤抖的心。已悔改的人尝过罪的苦果；他被毒针刺透，又已与上帝和好，就害怕再接近罪恶。悔改的心充满恐惧，他怕失去上帝的欢心，因上帝比生命更好。他怕因为不够殷勤而与救恩不相称。他怕心灵变得柔软之后，悔改的水会冻结，再一次在罪中刚硬起来。“常存敬畏的，便为有福”(箴28：14)。犯罪的人犹如鳄鱼无所惧怕(伯41：33)。悔改的人惧怕，因此不犯罪；未蒙恩的人犯罪，却毫不惧怕。
五、想念
酸汁能刺激胃口。同样，悔改的苦菜能刺激向往。悔改的人向往什么？他向往更有能力抵挡罪恶，从罪恶里得释放。不错，他已脱离了撒但，就如罪犯从监牢出来，却仍牵着铁镣。他仍未能在上帝的路上自由奔跑。他渴望脱掉罪的枷锁，不再腐败。他像保罗那样呼喊：“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？”(罗7：24)。总而言之，他渴望与基督同在，凡事以祂为中心。
六、热心
渴望与热心放在一起，十分贴切，表示真正的渴望必然引起热切的工作。悔改的人何等努力于福音的工作!天国是努力进入的，他何等努力(太11：12)! 热心催逼人追求上帝的荣耀。热心虽遭遇困难，却因敌对的势力更加奋勇，漠视危险。热心使悔改的心灵面对挫折，面对一切敌对困扰，持守神圣的忧愁。热心使人为神的荣耀，奋不顾身。保罗悔改回转之前，对信使恨之入骨(徒26：11)；悔改之后，却被人认为他因基督而疯狂了，“保罗，你颠狂了!”(徒26：24)。其实，那是热心，不是颠狂。热心激发人的灵，人的使命。热心使人在信仰上火热，正如献祭的火(罗12：11)。恐惧是罪恶的绳，同样，热心是使命的鞭策。
七、责罚
真正悔改的人追捕罪恶，有一份神圣的恨恶。他要把罪置之死地，有如参孙为双眼向非利士人复仇。悔改的人对付罪，有如犹太人对付基督，把苦胆和醋给他喝，他把情欲钉死十字架上(加5：24)。真正属上帝的儿女务求对付罪恶，尤其是亏负神荣耀的罪。克蓝麦（Cranmer）曾用右手签订教皇的条款，就自己对付自己，在受刑时先把右手放进火里去 。大卫犯罪玷污他的床，悔改后，以眼泪浸透了床。以色列拜偶像犯罪，后来把偶像羞辱净尽，“你雕刻偶像所包的银子……你要玷污”(赛30：22)。抹大拉的马利亚眼睛淫邪犯罪，就从惩治眼睛开始，以眼泪洗基督的脚；她的头发也犯罪，缠住她的情夫，如今惩治她的头发，以头发擦基督的脚。以色列妇人频频妆扮更衣，用镜子炫耀自己的美貌，后来为了对付这事，也因为热心，就把镜子献上用在上帝的会幕中(出38：8)。此外，那些行法术的用各种神奇的魔术迷惑人，一旦悔改后，就把书焚烧了以作惩治(徒19：19)。
以上就是悔改的果子，蒙福的标记。我们心灵中若有这些成份，就已达到真正的悔改，是永不后悔的(林后7：10)。
要当心
我要对那些真悔改的人提醒一下。虽然悔改是必须的，也是极其美好的事，以上已经说明了，但是要小心，切勿把悔改抬得太高。罗马天主教就犯了双重的错误：
(一)他们把悔改变成圣礼。
基督从来没有这样吩咐，除了祂能设立圣礼叫人持守，还有谁可以如此行？悔改不能成为圣礼，因为没有外在的标志；没有外在标志，就不能成为正式的圣礼。
(二)罗马天主教把悔改作为功德。
他们说悔改可以十足地赚取赦免。这是大错特错。不错，悔改使我们适合承受怜悯，正如犁耙把泥土疏松了，适合种子生长。因此，人的心灵藉悔改破碎了，就可以接受赦免，却不是什么功德。神不能拯救不悔改的人，却不是因他悔改而赚取的。悔改是条件，不是因由。无可否认，悔改的人是宝贵的，正如贵勾利（Gregory）说，眼泪是献祭的脂油；又如巴西流（Basil）说，是心灵的良药；伯纳德（Bernard）说，是天使的美酒。不过，眼泪不能补偿罪过，我们因罪而流泪却无法偿还罪债。奥古斯丁说得好：我听过彼得流泪却没听闻他因此得以赦免。唯有基督的血能使人获赦免。我们悔改得上帝喜悦，却不因悔改而满足祂的要求。若信赖悔改的果效，便是把它当作了救主。虽然悔改把我们的罪污清除，但唯有基督的血能洗除罪疚。因此，切勿把悔改奉为偶像。不要因心灵受了罪的伤痕而有所倚恃，要信靠基督为罪所受的伤痕。当你泪流满面时，要对主说：主耶稣，用你的宝血洗我的眼泪。
安慰悔改的罪人
下面要说一些安慰的话。信徒啊，上帝是否已赐你一颗悔改的心？要知道下列三件事，让你得享永恒的安慰：
一、你的罪已得蒙赦免。
罪得赦免包括福分在内(诗32：1)。上帝所赦免的，祂赐下冠冕：“祂赦免你的一切罪孳，以仁爱和慈悲为你的冠冕”(诗103：3－4)。悔改的状态就是得赦免的状态；基督对那哭泣的妇人说：“你许多的罪都赦免了”(路7:47)。赦免的印记刻在柔软的心上。啊，你的眼若为罪泣流如泉，基督的肋旁便成为你的洗罪之泉(撒13：1)。你悔改了么？上帝看你就如同你从未犯罪一般，祂成为你的朋友，你的父亲。祂要拿出最好的袍子，披在你身上。上帝已与你和好，就如浪子的父亲，搂着你颈项吻你。圣经里把罪比作云(赛44：22)，悔改把这云驱散，赦免的爱就立时照亮。保罗悔改以后，得蒙怜悯：“我蒙怜悯”(提前1：16)。人心里打开了悔改之泉，怜悯之泉就从天上倾注。
二、上帝把你的罪恶忘怀净尽。
上帝饶恕罪到忘怀的地步：“不要记念他们的罪恶”(耶31：34)。你犯罪悔改，觉得无地自容么？主不会旧事重提把你的罪再翻出来。彼得痛哭悔改之后，不再谈到基督提及他怎样否认祂。上帝将你的罪投诸深海(弥7：19)。怎样投法？不是当作软木树皮，乃是当作一块铅沈到海底。主不会再拿出来审判你，当上帝赦免你，就如债主在账簿上删除了债项(赛43：25)。有人问，属上帝的人在末日时，他们的罪会不会陈述出来。主说祂不再记着了，已把它删除了。那事再提出来，也不能损害他，因为账簿的债项已经抹去了。
三、如今良心得以述说和平。
啊，良心是美妙的音乐!良心变成乐园，信徒可以在那里安享甜美，采摘喜乐的花朵(林后1：12)。悔改的罪人可以坦然无惧来到上帝面前祷告，仰望祂为父亲，不是法官。他是从上帝而生的，是祂国度的后嗣(路4：20)。他被上帝的应许四面环抱，只要一摇动树，必有美果摘下。最后，真正悔改的人面对死亡也得安慰。他一生流泪度过，如今进入死亡，一切眼泪擦干。死亡不是毁灭，而是从监牢释放出来。你看，悔改的罪人有多大的安慰。马丁路德说，他回转之前，忍受不了“悔改”这苦涩的字；其后，却感到何等甜美。
第十章 除掉悔改的障碍
说到悔改的益处与途径以前，先要排除悔改的障碍。生活在这城市，若没有水，就要寻究因由，是否水管破裂或阻塞，使水流断绝。同样，若悔改的水不流通(虽然圣礼的管道已有)，就要考察原因何在。悔改的水不涌流，到底有什么阻塞呢？
悔改的障碍有十项：
一、人不体会自己需要悔改。
他感谢上帝使他样样顺利如意，却不觉得有什么要悔改，“你说，我是富人，已经发了财，一样都不缺”(启3：17)。人若不知道自己身体有毛病，就不会服医生开的药方。这就是罪的恶作剧，它不但叫人患病，而且失去知觉。主呼唤人转向祂，人顽梗地说“我们如何才是转向呢”(玛3：7)。因此，当上帝吩咐人悔改时，人说，为什么悔改？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差错。疾病中，最可怕的莫过于突发的中风麻痹了（注释18）。
二、人以为悔改是很容易的事。
不过说几句祷告吧：一声叹息，或说“求上帝怜悯”，便大功告成了。认为悔改如此容易是极错谬的，是悔改的大障碍。人犯罪时胆大包天，这正是这一项悔改的障碍。这想法使人大胆犯罪。钓鱼的人把鱼线尽量放长，然后拉回来。同样，人以为他可以尽量犯罪，然后随时想悔改便拉回来，这样势必会令他更放胆作恶。因此，要除掉认为悔改很容易的错谬。想一想：
(1)恶人的罪咎重压如山，岂能轻易从重担中起来？救恩是一跃而得的么？人能从罪恶中一跃而进入天堂么？他能从魔鬼怀中一跃而投入亚伯拉罕的胸怀么？
(2)罪人若用尽浑身之力抗拒悔改，那末悔改绝非易事。人天生的本能已与罪结盟，“我喜爱别神，我必随从他们”(耶2：25)。罪人宁可失去基督和天堂，也不愿放弃情欲。死亡，能使夫妻分离，但也不能叫恶人离开罪恶；悔改是否真的那么容易？天使能把坟墓的石头滚开，但除了上帝自己，没有天使能滚开人心的石头。
三、倚恃上帝的怜悯。
不少人从这朵美艳的花朵吮了毒液。基督耶稣降世为要拯救罪人(提前1：15)，这话竟意外地叫许多人灭亡。对蒙召的人，祂是生命的粮，但对恶人，祂却成了绊脚石(彼前2:8)。祂的血对某些人，是甜酒，对其他人却是玛拉的苦水。有人在公义太阳下软化，有人却更加刚硬。有人说，啊，基督死了，祂为我成就了一切，因此我可以安枕无忧，什么也不必理，这样他从生命树吮吸了死亡，因救主而灭亡。所以，我是这样看上帝的怜悯，它出人意外地成为许多人毁灭的因由。人以为上帝的怜悯可以让他继续犯罪，其实，一个国王的大赦恩免，是否意味着国民可以叛国？诗篇说，上帝有赦免之恩，要叫人敬畏祂(诗130：4)，而非让我犯罪。人能否故意抗拒公义而指望赦免呢？那些倚恃上帝有丰盛怜悯而犯罪的人，上帝绝不会施怜悯。
四、品性怠惰不振。
人视悔改为吃力的苦差，愿安享余生不愿费神。他们宁肯睡着下地狱，也不愿哭泣进天堂。“懒惰人放手在盘子里，就是向口撤回，他也不肯”(箴19：24)(英文作：懒惰人把手藏在胸膛里)。他不愿费力捶胸痛悔。不少人宁愿失去天堂，也懒得划桨渡过悔改之河。世界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，那么更美之物又怎能坐而得之？懒惰是灵魂的癌症，“懒惰使人沉睡”(箴19：15)。
诗人的创作十分精彩，话说罗马神话的使者Mercury 催百眼巨人酣睡，用神棒闭上他的眼，然后杀了他。撒但用它的邪术，叫人在怠惰中酣睡，然后把他毁灭。有人说鳄鱼睡觉时张开嘴巴，印度鼠便钻进它的肚子，吃尽它的内脏。同样，人安然酣睡的时候，便被吞蚀了。
五、罪中之乐：“倒喜爱不义的人”(帖后2：12)。
罪是甜酒，混合了毒液。罪人也知道罪中有危险，可是也有欢乐，那危险的恐慌及不上欢乐的迷惑。柏拉图称爱罪的心为魔魁。罪中之乐使心硬化。真正的悔改必须为罪忧伤，但人怎会为所爱恋的忧伤呢？享受罪中之乐的人，根本无法为拒罪祷告，他的心被罪缠诱日久，不愿及早离开。参孙爱恋大利拉的美色，她的胸怀成了他的坟墓。
当人以罪为甜果在舌底舐吮，使他痴迷不悟，直至死地。罪中之乐是丝制的吊颈绳索，岂不知终久必有苦楚？(撒下2：26).
六、误以为悔改会剥夺我们的快乐。
其实这是错的。悔改不会置快乐于死地，反而澄清它，使它脱离罪的阴影。属世的喜乐是什么？不过是狂妄的欢愉，如维吉尔（Virgil ）说“我们在虚假的欢乐中度过黑夜”。属世的欢乐，就如一声假笑，愁苦接踵而来。正如魔术师的棒，立时转为毒蛇；但属上帝的悔改，正如参孙的狮子藏着蜂蜜。“上帝的国在乎公义，也在乎喜乐”(罗14：17)。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悔改者更快乐。“哭泣带来一种特别的满足”(Ovid语)。
喜乐油是专为破碎的心而倾流的，“喜乐油代替悲哀” (赛61：3)。在Palermo 的田野长着一种野草，十分茂盛，其中有甜汁液可以制药，同样，悔改的心就如压伤的芦苇，能产生甜美的喜乐，是从上帝的灵而来的。上帝把水变为葡萄汁，使人的心灵振奋欢乐。若非悔改的心灵，还有谁会欢乐呢？祂承受了一切应许，岂不足以快乐无边吗？上帝居住在痛悔的心里，怎能没有快乐呢？“我与心灵痛悔谦卑的人同居，要使谦卑人的灵苏醒”(赛57：15)。悔改不会让基督徒的音乐消失，反而把音符提高，且更加美妙。
七、悔改的另一个障碍，就是意气消沉。
罪人说，悔改对我是妄想，我罪恶滔天，没有希望的了。“你们各人当回头离开所行的恶道……他们却说这是枉然”(耶18：11－12)。我们的罪有如高天，怎能投诸深海？人因不信看罪如血之鲜红，看上帝如穿着袍子的法官，他只会飞跑逃走，而不会近前去。这是危险的。其他罪行会寻求怜悯，但绝望则抗拒怜悯，它把基督恩慈的血泼在地上。犹大被定罪，不只因为他背叛凶杀，而是他不相信上帝的怜悯而毁灭。为什么我们对上帝存这样冷酷的观念呢？祂对回转的罪人有丰盛的慈爱(珥2：13)。怜悯因公义而欢欣。上帝的忿怒虽猛烈，祂的怜悯能平息；虽尖锐，怜悯能软化。上帝看怜悯为祂的荣耀(出33：18－19)。我们的怜悯如点滴，上帝却是“发慈悲的父”(林后1:3)，是我们一切恩慈的源头。祂是恩慈怜爱的神，我们一痛悔，祂的心便融化。我们一流泪，上帝的怜爱便发动(何11:8)。因此，不要说没有希望，只要驱散你犯罪的营垒，上帝就立时撤销祂的审判。记住，多少弥天大罪在神无边慈爱的大海中吞灭。玛拿西使街道上血流如河，但当他泪如涌泉，神便大发慈悲。
八、希望侥幸得以赦免。
人在罪中自我安慰，以为上帝宽容他这样一段日子，不再打算惩罚他了。审判期既一再延期，就不再审判他了，“他心里说，上帝竟忘记了，祂掩面，永不观看”(诗10:11)。上帝固然是长久忍耐，宽容罪人，藉忍耐促使他们悔改；可是，却更显明他们的邪恶，上帝愈宽容不刑罚，他们愈耽延不悔改。要晓得，忍耐的期限即将过去，到了时候神要说：“我的灵就永远不住在他里面”(创6：3)。债主或许会宽容欠债的人，但并不等于债项不必清理。上帝留意祂忍耐的时钟怎样溜走，“我曾给她悔改的机会，她却不肯悔改她的淫行”(启2：21)。耶洗别不但不悔改，更加上放纵，结果怎样？“看哪，我要叫她病卧在床”(启2：22)，不是舒适的床，而是病患的床，她要在罪中残弱耗尽。上帝的箭射出愈久，伤口就刺得愈深。抗拒上帝忍耐的罪，使他的地狱加倍灼热。
九、另一个悔改的障碍是怕受责备。
我一悔改，便暴露了自己，受人家的讥诮。异教徒说，学习智慧的正路，就是要准备受人的嘲讽与指责。不过，要留意责备你的是什么人。有些人不认识上帝，属灵上狂妄无知。这样无知的人责备你，何必介意？疯子笑你，谁会介意？恶人责备你什么？因为你悔改？你是尽自己的本分而行，把他们的责备当作头上的冠冕吧。你悔改而受责备，远胜于不悔改而被上帝定罪。
你若不能因信仰而忍受一点指责，就别称自己是基督徒，路德说：“基督是被钉的人”。受苦是圣灵的对付，啊，责备算得什么？不过是十字架上的木碎，不屑一顾，更不用放在心上。
十、最后一项悔改的障碍，就是贪爱世界。
以西结的听众的心贪婪无厌，怪不得他们刚硬反叛了(结33：31)。世界占有人的时间，迷惑他们的情怀，使他们无法悔改。他们宁肯置黄金于口袋，不愿流泪在上帝的瓶中。我曾读到许多土耳其人只顾殷勤耕作，对于教会祭坛全不理会。同样，不少人根本不理会悔改这回事，只顾犁耕松土，而不耕耘荒废的心田，荆棘把上帝的道窒息了。圣经记载人用各种属世的藉口，推辞基督邀请的筵席。第一个说： “我买了一块地，必须去看看，请你准我辞了。又有一个说，我买了五对牛……”(路14：18－19)。农庄、商店等等占据了人的时间，无暇理会自己的灵魂。黄金的重量阻碍了银线般的泪。在撒狄尼亚(Sardinia)有一种像乳香的香草，若吃多了，会令人笑着死亡。世界就是这种香草(不如说野草)，人放任地吃它，就会笑着死亡，而不是悔改离世。
以上所说悔改的障碍必须挪开，使泉水更为清澈。
第十一章 悔改良方（一）仔细思量
最后，我要开些促使人悔改的良方。
第一服促使人悔改的良方，是慎重的正视它。“我思想我所行的道，就转步归向你的法度”（诗119:59）。浪子醒悟的时候，认真地反省自己狂放奢华的生活，便悔改回头。彼得想起基督的话，就痛苦起来。人若肯仔细思考衡量事态，就能从犯罪的路径上折回。
一.首先，仔细思量罪是什么？毫无疑问，罪所包含的邪恶，势必足以叫人悔改不已。罪里有以下二十种邪恶：
（1）每种罪都是偏离上帝的（耶2：5）。上帝是至善的，我们成熟的福乐都是与祂联合而来。可是罪如强劲的歪力，把人的心扯离上帝。罪人向上帝告辞了，他与基督和怜悯道别而去。他向罪每走一步，就背向上帝一步，“他们离弃耶和华……往后退步”（赛1：4）。人愈离开阳光，就愈走向黑暗。人的灵魂愈离开上帝，就愈接近愁苦。
（2）罪是背弃上帝（利26：27）。希伯来文中，犯罪与背叛是同一字根。罪是上帝的反面；上帝的意念怎样，罪的意念恰相反。若上帝说要以安息日为圣日，罪就说要亵渎它。罪直接地攻击上帝本身，若办得到的话，它要打倒上帝，“不要在我们面前，再提说以色列的圣者”（赛30：11）。多么可怕的事啊，一团尘土竟自高大，与造它的主对抗！
（3）罪伤害上帝，侵犯了祂的律法，是极度的背叛。有什么比践踏宪章更伤害这位君王呢？犯罪是蔑视天上的律例，“他们将祢的律法丢在背后”（尼9：26），似乎不屑看一眼。罪剥夺上帝所当得的。人所配得的，你不给他，就伤害了他。灵魂是属上帝的，祂有双重的拥有权；祂创造他，又买赎他，如今，罪从上帝手中偷了过来，把原该属上帝的送归魔鬼。
（4）罪是极度的无知。学着说，所有罪都建基于无知。若人知道上帝的圣洁公义，就绝不敢继续犯罪了，“他们增长势力，恶上加恶，却不认识我，这是耶和华说的”（耶9：3）。无知由此与情欲连结起来（彼前1：14），无知的胎生出情欲。雾气多在夜间升起，同样，罪的黑雾也从无知黑暗的灵魂升起。撒但在罪人眼前洒下烟雾，叫他看不见上帝忿怒的火剑。飞鹰先在沙土打滚，然后飞袭鹿儿，拍翼把沙土打进鹿的眼睛，使它不能看见，这才用爪来击杀它。同样，撒但这飞鹰，这空中的掌权者，先用无知叫人盲目，然后用诱惑的飞镖击伤他。罪岂不是无知吗？真是极需要为无知而悔改。
（5）罪最终引致绝望。人的过犯势必伤害他的灵魂，他所走的路，是无底深坑的悬崖。愚蠢的罪人哪，你每一犯罪，都免不了伤害自己的灵魂。人喝毒液，不丧生才怪呢。亚当一尝禁果，便失了乐园。天使一犯罪，便失去天堂。扫罗一次犯罪，便倾国丧邦。你下一次犯罪，神可能把你与定罪者一同拘禁。你大可以在罪恶路上飞驶，但你不知道上帝是否让你多活一天，是否还叫你有悔改的心。你在绝境中狂乱也来不及呢。
（6）罪恶充满了污秽。雅各书1：11叫它作“污秽”。希腊字是指脓疮里的腐臭东西。罪恶被称为“可憎之物”（申7：25），且是复数的（申20：18）。罪的污秽是内在的；脸上有污秽，很容易抹去，但若肝脏肺隐藏污染，就难得多了。罪的污染进了人的思想与良心（多1：15），比喻作污秽之物（英文作“行淫的布”）（赛30：22），在律法中视作最不结之物。罪人的心有如布满粪便的田野。有人看罪如装饰物，其实它是排泄物。罪使人充满污秽，上帝根本无法与他相近：“我的心厌烦他们”（徒11：8）。
（7）罪是极丑陋的忘恩。罪人哪，上帝用天使的食物喂养你，用各样恩慈为你的冠冕，你岂可继续犯罪？正如大卫说拿八：“我为那人看守所有的……实在是枉然了”（撒上25：21）。同样，上帝为罪人所做的一切也是枉然了。是的，上帝的恩惠足以斥责指控忘恩的人。上帝说，我赐你聪明、健康、财富，你却用这些来与我作对，“是我给她五谷、新酒和油，又加增她的金银，她却以此供奉巴力”（何2：8）。我供给他们需用，他们却拿去供奉偶像。寓言中的蛇妖被冰冻了，有人拿到火上给它解冻，却被它咬伤。同样，罪人拿上帝的恩慈来回咬祂。“这是你恩待朋友吗？”（撒下16：17）。上帝赐你生命来犯罪吗？上帝给你工资来服侍魔鬼吗？
（8）罪使人卑贱，尊荣尽废：“我必因你鄙陋使你归于坟墓”（那1：14）。这里说的是一位君王，他诞生时并不鄙陋，乃是罪使他鄙陋。罪污染我们的名，污染我们的血。圣经说乃缦，“在他主人面前为尊为大……只是长了大麻风”（列下5：1）。
（9）罪是亏损，每一项罪都是无可计算的损失。在罪中流连的人，绝无昌盛可言。他损失了什么？他损失了神，他损失了平安，他损失了灵魂。人的灵魂是从天上点燃的火花，是上帝创造的荣耀。这样的损失，如何能补偿呢（太16：26）？若失了灵魂，就失了最宝贵的，因此，罪是无以计算的损失。罪这门生意，跟它走的必然破产。
（10）罪是个重担：“我的罪孽高过我的头，如同重担叫我担当不起”（诗38：4）。罪人身上负着重担如枷锁，这重担处处随着他。罪是上帝的重担：“我必压你们，如同装满禾捆的车压物一样”（摩2：13）。罪是灵魂的重担。Spira的重担有多重啊？犹大良心的重担，沉重得以致他要自杀吊死，才能止息他的良心！认清罪的真面目，必然为所背负的重担而悔改。
（11）罪是债项，圣经比喻作一千万银子的债（太18：24）。我们所欠的一切债，罪债最为可怕。其他债项尽可以逃往他乡躲避，但罪却不能。“我往哪里躲避你的面”（诗139：7），上帝知道所有欠债的人在哪里。死亡可以解决其他的债，但不能解决这个。债不是欠债的人死了便了结，乃是债主死了，方使债了结。
（12）罪迷惑欺哄人（来3：13）。“恶人经营，得虚浮的工价”（箴11：18）。罪其实是个骗局，它表面上讨人欢心，其实迷惑了他。罪正如雅亿所行的，先拿奶和油给西西拉，然后把钉打进他的额头，把他杀死（士5：26）。罪先讨好，后杀戮。它先做狐狸，然后做狮子。无论谁犯罪，都必被出卖而受害。启示录里的蝗虫正好代表罪的标记和象征：“头上戴的好像金冠冕，脸面好像男人的脸面，头发好像女人的头发，牙齿像狮子的牙齿……有尾巴像蝎子”（启9：7-10）。罪就象放高利贷的人，先用钱供应人，然后令他拿田地来抵押。罪先供应罪人以欢乐美物，然后以他的灵魂抵押。犹大得三十两银子而快乐，至终成为虚谎的财富。问问他如今觉得这项交易是否划算？
（13）罪是属灵的疾病。有人患骄傲的病，有人患情欲的病，有人患恶毒的病。罪人就如患病者一样：他口味不正常，最甜美的东西反觉得苦涩。因此，上帝比蜜甘甜的话语，罪人觉得是苦的：“以甜为苦”（赛5：20）。罪既为疾病，就不该当作乐事，乃要藉悔改得医治。
（14）罪是个捆绑。罪捆绑人做魔鬼的学生，被奴役是人生最可悲的事，每个人都被自己的罪链牵绊着。奥古斯丁说，我信主以前，并不是被铁链所困，乃是强顽的意志把我锁住。罪是险恶的暴君，它被成为一个律（罗8：2），对人有辖制的权力。罪要罪人怎样行，他就怎样行。其实，他并不一定很享受他的情欲，只不过他服役于它，他为满足种种情欲而疲于奔命。“我见过……王子像仆人在地上步行”（传10：7）。人的灵魂原是尊贵的王子，坐在统治的座位，以知识和圣洁为冠冕，如今成了罪的奴役，魔鬼的狗腿子。
（15）罪有恶性循环的本能。它不单伤害那人本身，且牵连其他人。一个人犯罪，会引致许多人犯罪，正如一个灯塔发光，会令周围许多灯塔同时点亮。一个人可以玷污许多人，他若患疫症，又在人群中行走，就不知多少人会从他染上疫症。你若公然犯罪，就不知多少人会受你影响。你该知道，如今在地狱里多少人在哀号，说若不是你的坏榜样，他们不致于落到这地步。
（16）罪带来苦恼麻烦。神给女人的咒诅，也同样放在每个罪人身上：“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”（创3：16）。人筹谋犯罪时，挖尽心思脑汁，罪既怀了胎，就在愁苦中生产。例如一个人竭尽九牛二虎之力扯开水闸，一打开了，洪水便汹涌而至把他淹没。因此，人竭尽心思图谋犯罪，结果满心苦恼，家业倾覆，连房屋带木石都毁灭了（迦5：4）。
（17）罪是荒谬的。有什么比讨仇敌欢心更荒谬的事？罪使撒但欢心，当情欲怒火在人心灵中焚烧的时候，撒但就在火里取暖。人的罪，是魔鬼的筵席。昔日参孙被召出来，给非利士官长戏耍玩乐（士16：25）。同样，罪人让魔鬼玩耍作乐，人的罪就是它的酒肉。它看见人用灵魂换取世界，它就开怀大笑；正如用钻石换取禾草，或用金钩钓又小又贱的鱼。审判之日，所有恶人都必定是愚夫。
（18）每一件罪都是残忍的。你每犯一件罪，就把你的灵魂刺一下。你对罪仁慈，却对自己残酷，正如福音书里那人用石割伤自己，流血不止（可5：5）。罪人就如那狱卒拔剑要杀自己（徒16：27）。灵魂在呼喊说，我在谋杀呀。自然学者说，鹰宁愿喝血而不喝水。同样，罪喝灵魂的血。
（19）罪是属灵的死亡：“死在过犯罪恶中”（弗2：1）。奥古斯丁说他悔改之前，读到 Dido （传说她是迦太基的建立者，因不能嫁给 Aeneas 为妻，便自刺而死「公元前十世纪」）之死，总禁不住流泪。他说，我因Dido 被 Aeneas 遗弃而自尽，哀哭流涕，却没有因离弃上帝而灵魂死亡哀哭，我是如此失丧的人。犯罪的生命，就是灵魂的死亡。死人毫无知觉，因此，未重生的人对心里的上帝毫无知觉（弗4：19）。你劝他寻求救恩吗？就如对死人演说宣告，何用之有？你指摘他的恶行吗？就如击打死人，有什么用？
死了的人全无知觉，就是盛筵在他面前，他也不会品尝欣赏。同样，罪人尝不到基督的甜美，也尝不到应许的甘香，仿佛在死人口中木然无味。
死亡使人腐朽，就如马大说拉撒路：“主啊，他现在必是臭了，因为他死了已经四天了”（约11：39）。同样，一个恶人已在罪中死了三四十年，就更可以说，“他必是臭了！”
（20）犯罪不悔改，引致最终的定罪。玫瑰因自己长出来的害虫而死，人也因灵魂滋生的腐败而灭亡。希腊的特洛伊木马，有人这样说：“这机器是为毁灭你的城而造。”这句话同样可以对不悔改的人说：“这犯罪的机器是你灵魂毁灭的工具。”罪恶的最后一幕总是悲惨的。Diagoras Florentinus 嘻笑着喝下毒汁，就此丧生。人在欢乐中喝下毒汁，却付上灵魂的代价：“罪的工价乃是死”（罗6：23）。所罗门描写酒的话，也可用来描写罪：“酒发红，在杯中……虽然下咽舒畅，终久咬你如蛇，刺你如毒蛇”（箴23：31-32）。基督也提及那虫与火（可9：48）。罪像油一样，上帝的忿怒则如火。罪人不住犯罪，火也就不住焚烧，“我们中间谁能与永火同住呢？”（赛33：14）。可是，人却不相信这真理，像谤渎的 Devonax 被指控，他的恶行必叫他入地狱，他却轻蔑地说，我要到了地狱才信有地狱，未到以前，我不信。我们无法把地狱灌进人的心思，唯等到他们进入地狱。
至此足见罪的绝顶邪恶，人若肯认真思考，必然会悔改归向上帝。可是，人若知道这一切，却仍坚持犯罪，一心走向地狱的路径，那有什么办法？他们明知道罪是叫灵魂灭亡的顽石，仍甘心情愿地冲向它，自取灭亡；那么他们的血就在自己头上了。
二、其次要仔细思量的，就是悔改必须体会上帝的恩慈。
顽石最易破碎于软枕，石心也最易破碎于神恩慈的软枕：“祂的恩慈是领你悔改”（罗2：4）。王的恩免很快便使作恶的人归正。上帝的审判已经在别人身上严厉地施行，但祂却以恩慈劝你归回。
（1）我们消极方面受过什么恩慈？避过了多少困阻？逃掉多少恐惧？当我们一步一滑，上次的恩慈把我们扶持（诗94：18）。在我们与危难之间，有恩慈隔开护卫。当仇敌如狮子扑过来，要吞灭我们，白白的恩典把我们从狮子口抢救出来。在深海浪涛中，恩慈的膀臂在我们以下，把我们的头举起在水面上。这种消极的恩慈岂不足以叫我们悔改？
（2）积极方面的恩慈何其多！首先，上帝供养的恩慈，上帝是何等丰盛的赐福源头，“一生供养我直到今日的上帝”（创48：15）。有谁会为敌人摆设丰筵？上帝却在我们还做仇敌的时候供养我们。祂赐下油与蜜的恩慈，倾倒在我们身上。上帝善待我们犹如我们是祂的忠仆一般。如此丰足供应的恩慈，难道不足叫我们悔改？
第二，是拯救的恩慈。我们行近坟墓的边缘，上帝奇妙地把我们救活。祂把残废的阴影变作晨光，以得救的乐歌充满我们的口。这拯救的恩慈岂不叫我们悔改？主用尽方法以恩慈来破碎我们的心。士师记第二章记载，有使者（是个先知）传达上帝恩慈的信息，“百姓就放声而哭”（第四节）。若有什么能感动人流泪的，必然是上帝的恩慈了。上帝伟大的慈绳爱索仍不能叫他悔改的，这人确实是顽梗到底的罪人了。
第三方面，是留意神安排苦难的手法。当火焰在下面燃烧时，人岂能不转变？近年来上帝把我们送往苦难的学校去，与祂的审判双管齐下。祂把两项威吓同时放在我们身上：“我使以法莲如虫蛀之物”（何15：12）——上帝岂非使英国的贸易如虫蛀之物？还有，“我必向以法莲如狮子”（何15：15）——上帝岂非使英国被瘟疫吞噬（1665年的瘟疫）？一直以来，上帝等待我们悔改，只是我们继续犯罪，“我留心听，听见他们说不正直的话，无人悔改恶行，说，我作的是什么？”（耶8：6）。最近，神用城里骇人的火灾（1666年伦敦大火），作为鞭策我们的刑杖，象征着末日的烈火，那时，“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消化”（彼后3：10）。昔日约押等到田被火烧了，才跑去找押沙龙（撒下14：31）。同样，上帝放火烧毁我们的房子，要叫我们悔改归向祂。“耶和华向这城呼叫，智慧人必敬畏祂的名，你们当听是谁派定刑杖的惩罚”（弥6：9）。这就是刑杖的呼声，叫我们谦卑在上帝大能的手下，“以施行公义断绝罪过”（但4：27）。玛拿西的苦难带来悔改（历下33：12）。上帝使用这些方法，对付人的自义。“他们的母亲行了淫乱”（何2：5），犯了拜偶像的罪。这样，上帝要怎样对付她呢？“因此，我必用荆棘的篱笆，拦住道路。因此，对付骄傲的人，用羞辱为荆棘；对付淫欲的人，用疾病为荆棘。两者都是要止住犯罪，刺激他走向悔改的路。”
上帝教导人，正如基甸教导疏割人一样：“捉住那城内的长老，用野地的荆条和棘责打疏割人”（士8：16）。这是何等哀痛的词句。同样，近来上帝也用荆棘般的际遇教导我们谦卑，祂把我们金黄的羊毛撕毁，把我们的房屋拆平，为叫我们的心降卑。我们如今若不痛哭流涕，还等到何时？上帝的审判最正确，最足以叫人悔改；奈何上帝也稀奇慨叹，何以这般严厉也未能叫人离罪：“我使雨停止，不降在你们那里”（摩4：7）；“我以旱风霉烂你们”（摩4：9）；“我降瘟疫在你们中间”（摩4：9）。可是，上帝的慨叹依旧：“你们仍不归向我。”
上帝的审判是循序渐进的。起初，上帝给人较轻的十字架，若不生效，便加上更重的十字架。起初，上帝使人经历轻微的颤抖，其后转为高烧如焚。有时，上帝使人经历海浪中迷失，后来经历儿女的失丧，再转为丈夫的失丧。这样，上帝逐渐增添强度，为领人悔改归回。
有时，上帝的审判遍巡全地，人人都尝过它的滋味，我们如今若不悔改，就是轻蔑神，这表示我们催促上帝施行更严厉的一招。这是邪恶的顶峰，无法蒙赦免了。“当那日主万军之耶和华叫人哭泣哀号……谁知人倒欢喜快乐……万军之耶和华亲自默示我说：这罪孽直到你们死，断不得赦免”（赛22：12-14）。
昔日罗马有这样的条例，当国家在危难时期，若有青年人头戴玫瑰花冠，在窗前玩耍，他必受严厉惩治。这样，若有人故意犯罪作恶，变本加厉，还在上帝的审判台前嘻笑，这人该当加倍的刑罚。昔日异教的海员在风浪中悔改（拿1：14），我们若不立即悔改，把罪抛进大海，就比异教更不如了。
第四方面，要想想若不悔改，到末后的日子，我们有多少待算账的专案。多少祷告，多少劝导，多少督责，要列在帐目上；每一篇讲章都要成为控词。至于那真正悔改的人，基督会为他们答辩，祂的血洗去他们的罪。上帝白白恩典的义袍覆盖他们。“耶和华说，当那日子，那时候，难寻以色列的罪孽，一无所有，难寻犹大的罪恶，也无所见。”（耶5：20）那在良心的低等法庭审判了自己的，在天堂的高等法庭将无罪获释。可是若不悔改，罪必在末日一一清算；那时我们必须自己答辩，没有可代言申诉。
啊，不肯悔改的罪人哪，现在要细细思量，你将如何面对你的审判者。你的案件已宣判定罪，你的申诉必然在庭前被拒。“上帝兴起，我怎样行呢？祂察问，我怎样回答呢？”（伯31：14）。因此，你现在就要悔改；否则，要准备答辩，看你来到神的审判台前，有什么可以自辩的？上帝兴起，你怎样回答祂呢？
第十二章 悔改良方（二）比较悔改与不悔改的景况
悔改的第二服良方，就是做慎重的比较。比较一下悔改与不悔改的景况，看看有什么分别。把它展现在你的眼前，在圣经的亮光下，分别出不悔改的景况何等可怖，悔改的景况何等安舒。浪子未回到父家之前，景况多凄惨！他耗费尽了，在罪中沦落为乞儿；除了糟糠之外，一无所有。他与猪群为伍。可是，当他回到父家，他得着最上好的；有袍子给他披上，有戒指给他戴上，又把肥牛犊为他宰了欢宴。若罪人继续不肯悔改，那么基督与怜悯都不见了。若他悔改，立时天堂出现在他心里，基督属于他，一切归回安息。他可以对灵魂唱一曲安魂颂：“灵魂哪，你有许多财物积存……只管安安逸逸……”（路12：19）我们归回上帝，在基督里所承受的，远超过我们在亚当里所失去的。上帝对悔改的人说，我要以公义的袍子给你穿上；以圣灵的珍宝恩惠使你富足；我要把国度赐给你：“我儿啊……我一切所有的，都是你的。”朋友啊，请你比较一下未悔改前的产业，和悔改后所得的。悔改之前，全是云雾风暴，云雾遮盖山地的脸，风暴在心里翻腾。悔改之后，气候全然转变！天上充满何等的阳光！内心何等平静安稳！信徒的灵魂犹如奥林匹亚山（希腊神话中，这是神的居所），清朗光明，无风无浪。
第三个悔改的催化剂，就是坚定不移要离罪的心志。不是有口无心的意念，而是破釜沉舟的誓言。“你公义的典章，我曾起誓遵守”（诗119：106）。不管罪中有多少欢乐与诱惑，也决不能叫我背约，不能有任何犹疑，也不与血气磋商到底离罪与不离罪，哪个是上策。要如以法莲说：“我与偶像还有什么关涉呢？”（何14：8）。我不再被罪所愚弄，也不再被撒但欺骗，如今我与情欲签了离婚证书。要知道，除非我们有这义无反顾的决志，否则罪仍会回头复苏，我们就永无法甩掉这毒蛇。怪不得那不肯决志与罪为仇的人，就必被它征服了。
不过，这决志必须建基于基督的力量，不是我们自己的力量，必须谦卑降服地决志。正如大卫，他出去打歌利亚时，先脱去傲气与自信，脱去他的盔甲。“我来攻击你，是靠着万军之耶和华的名”（撒上17：45）。同样，我们靠着基督的能力，与情欲的歌利亚作战。通常人若想与别人联合，就会与他结盟。因此，既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离罪，就该与基督结盟，以祂的能力与可耻的腐败对抗。
第四个悔改的催化剂，是恳切的呼求。异教徒一手扶犁，另一手向粟米女神 Ceres 举手。因此，我们也曾用过这方法，现在要单单向神仰望，求神祝福，要求祂赐下悔改的心：“主啊，你吩咐我悔改，求你赐我悔改的恩典。”求神使我们的心有如圣洁的小鹿，泪流滴滴。恳求基督看我们一眼，像当日看彼得一样，他就出去痛苦。要呼求神的灵帮助，当圣灵击打心灵的石头，就使水涌流而出，“她使风刮起，水就流动”（诗147：18）。当神的灵风吹拂，泪泉便涌流。
我们向上帝悔改有很好的理由：
（一）因为这是祂的恩赐：“这样看来，上帝也赐恩给外邦人，叫他们悔改得生命了”（徒11：18）。阿米念派的人认为，悔改是我们自己的能力。其实，我们可以硬着心肠，却不能使它软化。自由意志的冠冕从我们头上掉落。真的，我们不但无能，而且强顽固执（徒7：51）。因此，要恳求上帝赐下悔改的灵，祂能使石心流出血来。祂的话一出，便带着创造更新的能力。
（二）我们必须向上帝求助求祝福，因为这是祂的应许：“我也要赐给你们肉心”（结36：26）。我要用我儿子的血，软化你们强顽的心。上帝的手，上帝的印记，明明可见。此外还有另一个恩慈的应许：“他们要一心归向我”（耶24：7）。把这应许变作你的祷告：主啊，赐我恩典叫我一心归向你。
第五个悔改的催化剂，是要竭力追求更深认识上帝：“现在亲眼看见你，因此我厌恶自己，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”（伯42：5-6）。约伯观看了上帝的威荣与圣洁，就谦卑悔改，厌恶自己，希伯来文的意思是责难自己。我们一旦看见上帝的圣洁，有如清澈透明的玻璃一般，就必看见自己的污渍，懂得哭号痛悔。
最后，要竭力加增信心。这与悔改有什么关系呢？当然有，因为信心使我们与基督联合。信心的眼睛仰望神的怜悯，使心解冻。信心带我们到基督的宝血里，这血使人软化降服，信心劝导我们投入神的爱，这爱催人痛泣。
以上铺陈了悔改的途径与动力，余下的，就是要怎样脚踏实地的去实行了。让我们真诚切实去做，不要像比剑一般比比样式而已，乃要像战士一般真正去悔改对付罪。
我要用诗人的话做结束：“那带着流泪出去的，必要欢欢乐乐的带禾捆回来”（诗126：6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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